[這金飾是將軍大人所賜身份之證,]
[但你行走世間時,若非萬不得已,]
[切不可將自己的身份透露給他人。]
桂木來不及伸出的手一顫,手指僵硬,他帶著傾奇者離開洞穴時一字一句仔細叮囑的場景恍如昨日。
狹小隔間中,曲腿盤坐的丹羽視線緩緩停在那片金羽之上。
麵貌綺麗的傾奇者垂首,將金羽連帶著紅繩兜頭摘下,緩緩推至丹羽的麵前,聲音很輕,但十分堅定,“不會再有人比我更加合適了,丹羽。”
金羽之上有獨一無二的雷電八重印記,稻妻人不會錯認。
傾奇者的身份……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桂木所說的,遊蕩在名椎灘漂泊無依的孩子。
桂木深吸一口氣,他伸出手摁在丹羽的肩膀上,重重向下壓了下。
丹羽回首,望進桂木的眼睛,一切儘在不言中。
丹羽感覺喉嚨有些澀,“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傾奇者。”
紫黑發色的人偶平靜頷首,“我知道。”
他掀起眼簾,那一小片被摘下的金羽明晃晃地映照在瞳孔之中,“……所以讓我去那裡求援吧,我來代替你們。”
丹羽梗住,眼下已經沒有比傾奇者所提出的更好的選擇,他遊移不定,視線忽轉,轉到人偶少年懷中反常的史萊姆身上。
按照平常,十分在乎人偶的史萊姆一定會跳出來說些什麼,哪怕不是阻止,但也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隻一味的保持沉默。
……史萊姆也很想說些什麼。
但它一張口,就像火熄滅了般啞然無聲,它向外交流的方式突然被單方麵切斷了。
傾奇者也察覺到史萊姆的沉默過於反常,他低頭,注意到史萊姆身體上再度浮起先前的綠色火光。
手臂條件反射一緊,人偶少年環住史萊姆靜待半晌。
無事發生,似乎隻是他多慮了。
丹羽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掀開隔間的門帳,回頭對著身後的幾人開口,“都出來吧,這件事……先征詢大家的意見再說吧。”
傾奇者與史萊姆其次,桂木墊底,兩人一史萊姆依次從隔間走出,去向另外一個方向。
這部分營帳區域中,活動著的都是一些受禦影爐心影響但並未失去自理能力,意識也還能保持清醒的工匠與村莊居民們。
秀婆婆也在其中。
聽到從隔間走出的丹羽一行人深深淺淺的腳步聲,年邁的老嫗渾濁雙目一亮,她伸出手摸索到一旁擱置的拐杖,支撐著站起身,“……是傾奇者回來了嗎?”
丹羽一頓,傾奇者步伐輕盈越過他,熟練地穩穩攙扶,“是我,婆婆,我回來了。”
周遭幾聲連續響起的‘傾奇者回來了!’‘史萊姆也一起回來了!’‘桂木那家夥總算不用繼續頹喪下去了’,桂木抱著史萊姆的手指緩緩收緊。
丹羽走進人群中心,環視一周。
雖然這裡的人大多都能保持意識清醒,但不約而同的…也多半受到禦影爐心影響,身體出現部分不適,他與桂木就在其中。
丹羽摁下心緒,拍了拍手掌,“各位,”
年輕的負責人抬起頭,棕色的眼瞳認真些許,“……我有件事要請大家一起決定。”
史萊姆注視著村莊的居民們,集市上賣魚、經常多送他們幾條魚的漁夫,專造小物件的木匠,在田地做活的長工……每一張都是熟悉的麵龐,每一個都是村莊的普通人。
傾奇者被丹羽帶到最中間,丹羽出示了金羽,在稻妻,無人不知曉那是何物。
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的窸窣聲很快於人群中傳播,
[那金飾是將軍大人所賜身份之證……]
[一定能救我們大家…]
期冀的、滿含期盼的眼睛,每一雙都寫滿對生機的渴求。
“丹羽,老婆子是不中用了,耳背,但傾奇者還年輕……怎麼能讓年輕的孩子獨自去往那麼遠的地方呢?”
不和諧的聲音插入其中,丹羽說至一半的話竟也說不下去。
嗡鳴聲驟息,秀婆婆拄著拐杖,重重一敲地麵,“丹羽,你不該如此糊塗啊!”
丹羽低下頭,垂在身側的手掌攥緊。
傾奇者平靜和緩的聲音適時響起,“沒關係的,婆婆。”
他眼角彎起弧度,“是我自己願意去的,我也想為踏韝砂的大家力所能及地做些什麼。”
“你、你……”秀婆婆口塞,最終隻歸結於一聲歎息,“那小家夥呢…你要將它放置於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