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吧前,她提醒道:“彆讓洛維拉和莫裡斯碰上。”
塔西:“?!”
老板:“記住,是千萬彆讓他倆碰上。”
她點點頭,把這句話記在筆記本裡。
***
在休息室躺了幾個小時,塔西趕緊到治安局接班。
在酒吧走廊裡穿梭,沒有碰到多尼,她鬆了口氣,希望對方已經放棄了。但心底卻升起薄霧般的不安,原主血液中的致幻劑到底是哪裡來的。
她查過資料,致幻劑一般有成癮性,這幾日除了莎當妮的營養液和果汁,她隻飲用了正規廠家出品的營養液。
一天前早上還在巡邏時,某個瞬間她突然覺得手抖心慌心裡發癢,隨著時間積累,到晚上時全身無力肌肉抽搐以至於跌倒在走廊,是喝了莎當妮給的中級營養液才緩解的。
當時她認為是酒癮發作,畢竟原主喝酒和水牛有的一拚。
來到這個世界,莎當妮可以算是塔西最信任的人。打碎這份認知,說明從她口中得知的消息全都得以懷疑的眼光重新審視一遍。
當然也有可能,原主隻服用過一次致幻劑就開著懸浮車撞大樓,癮不大。從這角度看,可能是彆人下藥,也有可能是誤食。
塔西認為生活是單行線,不同人的終點不同,她的終點就是還錢,因而一直心無旁騖地向前走,沒想到這條路這麼的不平穩。
洛維拉看到排班表,囑咐道:“接著連上兩輪班,可彆睡著了。”
塔西再三保證,啟動懸浮車飛上天。
為防止慣性行事,洛維拉給她安排了兩條不同的路線,白班路經繁華區,晚班多偏僻的小巷。
她摒棄腦中混亂的猜想,全身心投入工作。
今日的瑟蘭斯很平靜,法外狂徒數量達工作以來的最低點,白班時間裡隻製止了一起校園霸淩,這意味著補貼變少,她不是很滿意。
兩座懸浮車還剩一個位置,她便把被欺負的小孩順路送到醫院,他還哭著追出來要她的聯係方式。
塔西委婉道:“這隻是我的工作。”
暗示下班時間救不救不一定,沒必要把她當成救世主。
而且這孩子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給他的紙一直握在手心,某潔癖看著有點難受。
“哭,就知道哭,哭能解決什麼問題!”
腦內突然閃過這句話,像午夜突發的驚雷,帶出後背的顫栗,直直地順著脊背往上,如同蟲子一般爬到後腦勺。
塔西像從夢中驚醒,往他手裡塞了包未拆封的紙巾後馬上離開。
坐在懸浮車裡,她向後靠在椅背,雙手食指用力地按摩太陽穴。
加強記憶最好的辦法是重複。
很有道理。
不然為什麼都十幾年了,這句話還時不時在腦袋裡盤旋,像暴雨後院子裡翻出的白骨,帶回久遠的恐懼與罪惡。
還好,還好,她早就解決了問題本身,一切都過了。
塔西提前打開作為晚餐的營養液,仰頭一口飲儘,等心情平複後重新投入工作,成功在晚上十點前完成第二條路線前百分之五十的檢查。
“即將進入重點區域。”
地圖前方全是深紫色,說明前方是事故高發地點,也就是法外狂徒聚集地。
下方是老城區,房屋高度明顯降低,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誇張的燈效,一切靜悄悄,仿佛整個城區都陷入沉睡。
黑色代表危險,對塔西來說代表機遇。
她拉動操作屏左側的拉杆,下放懸浮車高度,以便更好關注下方情況,多抓點人,爭取多掙點KPI,否則今天一天加起來沒有平時一晚上多。
夜幕中,黑色的懸浮車關閉車燈,徹底融入夜色。
半小時過去,無事發生。
……
又半個小時過去,還是無事發生。
……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是疲憊導致遲鈍?
怎麼懸浮車和事業都在下坡路。
抓不到擾亂治安分子就是賺不到錢,賺不到錢意味著還不上錢,還不上錢說明馬上就要被抓到礦星挖礦,從此過上痛苦的生活。
想到從礦星流落出的珍貴影像,塔西有點煩躁,再次駕駛懸浮車向下,還未到達理想高度,懸浮車尾部突然遭受撞擊,在空中顫抖了幾下,操作屏紅燈閃個不停,提醒尾部受損。
塔西:“……”
懸浮車被迫於空曠地麵降落,她從收納倉裡拿出所有武器塞進空間鈕裡,轉身出了門。
繞到車尾,打開終端手電筒照明,本來炫酷的黑色磨砂羽翼上多了一個焦黑的長條形痕跡,很是醜陋。
是誰。
到底是誰。
抓不到是誰,寫不出報告,這維修費就得她自己出。
塔西覺得這具身體的酒癮肯定又犯了,不然為什麼一向情緒穩定的她此時心情這麼暴躁,手腳發癢,好想扭斷或者踹爛什麼東西,幻想著拳拳到肉的快-感。
夜風漸起,帶著涼意,隱隱帶著茉莉的香氣,明明空氣乾燥,這遙遠清淡的香氣中卻藏著濕潤的水汽。
淡淡的,很好聞,但不足以安撫她躁動的內心。
給我等著。
塔西取出麻醉槍,朝著風的源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