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病了,好難受(1 / 2)

飛船載著男人離開,消失在夜色裡,塔西才走出懸浮車查看尾翼狀況。好在並不嚴重,隻傷到表麵,能繼續未完成的巡邏工作。

之前那幾個人大概已經跑遠了。

她歎了口氣,打開車門準備進去時,餘光突然掃到不遠處的天空上炸開一朵燦爛的煙花。

難道……

她馬上鑽進車裡,開著車飛速朝不停綻放的煙花下前進。

那人站在空地裡,身邊堆了不少未放的煙花。

懸浮車在他身後停下,塔西帶著罰單跳到地麵上,後腦勺被震得發暈,那人聽到聲音回頭,麵上被忽明忽暗的煙火點亮,她這才發現放煙花的是多尼。

“你怎麼在這?”她看了看表,“現在不是還在上班嗎。”

多尼道:“我今晚請假了。”

塔西:“哦,你什麼時候放的煙花,可能劃到我的車了。”

見對方沒反應,“表殼擦壞了,要賠錢的。”

他想了想,“半個小時之前吧,可能是我一不小心弄壞的。”

懸浮車的維修費有了來源,塔西放鬆了不少,拿出罰單,剛想打上一串數字,猛然想起一件被她扔到後腦勺早已忘記的事,“抱歉,我欠你的醫藥費和買終端的錢還沒還給你。”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塔西沒想到自己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深夜光線暗淡,人的情緒卻能更多的顯露出來。

多尼發現她有些沮喪,安慰道:“沒事的,是那場車禍的後遺症。”

見對方沒追究,自責之餘,塔西咬牙道:“那懸浮車的維修費就和我之前欠你的錢抵了。”

心好痛,但是自己犯的錯還是得負責。

多尼笑笑,“不用,維修費我賠,那些錢你明天再給我。”

他很堅持,塔西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聲音都輕快了一些,“明天,也不算明天,過會在酒吧的時候你記得提醒我。”

記憶力不好的人絕不會是記仇的人,也不會是愛翻舊賬的人,他們不過一會功夫就可能遺忘當時的情緒,當時的想法,甚至忘記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同理,這樣的人很難是深情的人。

恨與愛都很容易被長久的時光磨滅,除非不斷重複,以至於情感刻進骨髓之中才可永存。

就如同現在,多尼這不在意身外物的態度極順塔西的心意,對方過強的窺探欲和奇怪的行為已經被記憶淡化,像褪色的圖畫隻剩骨架不見顏色。

在頭頂絢爛的煙花下,她如今隻覺得多尼是個善良的人。

多尼已經補上罰款,塔西轉身回懸浮車,“那我先走了,你繼續放煙花吧,太吵的就彆放了,容易被舉報擾民。”

長久的沉默後,多尼突然開口:“其實,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有目標就有了生活的動力,過去的事就當消失就好……”

怎麼突然開始抒情。

他看起來不是很理智,塔西:“你喝醉了?要幫你叫輛車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多尼深深地看著她,“不打擾你了,你接著上班吧。”

“哦。”

塔西回到車上,剛要關門,突然聽到,“小塔,很多時候,想得太過於透徹不是好事。”

她回頭,多尼背對著她,一動不動,仿佛剛剛的言語隻是幻聽。

過會去酒吧時可以問問他,塔西想,在筆記本裡記下“欠債還錢”和“哲學問題”兩個關鍵詞,就操控著懸浮車沿著既定的路線飛行。

沒想到,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多尼。

幾個小時後,塔西交完班就回酒吧睡覺,醒來開始工作,接著到護衛隊上班,再回酒吧睡覺,周而複始,循環了兩天後,等老板詢問她多尼去哪時,她才想起來那晚的交流。

詢問了一圈,並查看了宿舍這幾天的監控,發現他從放煙花那天離開宿舍後就再也沒回去過。附近的監控要不就沒拍到蹤影,要不就損壞。

老板報了警,警察找了兩天也沒有結果。

多尼沒有離開瑟蘭斯的記錄,他仿佛人間消失了。

很奇怪,一個將近一米九的成年成年Alpha怎麼會無緣無故消失。

和他最後一次見麵的塔西成為最大嫌疑人,但她每天酒吧護衛隊兩點一線,每一刻都在監控下,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瑟蘭斯光鮮亮麗的表麵下埋藏了數不清的白骨,以陰謀論的角度看一切似乎已經有了結果。有人猜測他不小心被扯進上等人的陰暗秘密之中,被殺手解決掉了,也有人猜測他乘坐飛船偷渡到其他國家去了,更有想象力的猜測瑟蘭斯上出現了小型黑洞,他被吸入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這個案子也就被擱置下來,酒吧裡也無人在乎結果。

回顧這些時間來多尼的人際關係,稱得上親近的人有且隻有曾經的塔西,如今的塔西滿腦子還不完的債走不完的路乾不完的活,隻有在打開筆記本時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欠著多尼幾千星幣,然後皺著眉後悔那晚為什麼沒還清,但這份糾結也隻持續了幾分鐘而已。

最堅持的人可能是莫裡斯找的私家偵探布倫特,一個有著蓬鬆白胡子的老頭,自從拿到塔西的資料,他直覺認為是這位舍友下的毒。

此時,這個老頭趴在地上查看沙發底下的世界,“這些東西你都沒碰過吧。”

塔西站在窗邊,看著屋外的大樹,“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她聽到對方連打了三個大大的噴嚏,“那就好,這個頭發應該不是你的吧。”

老頭帶來的機器人夾起一根頭發,很短,沒有小指長,在陽光下顏色發紅。

塔西低頭看向自己被風吹起的黑發,“大概率不是。”

老頭:“我也收集幾根你的,順便去測一下你體內還有沒有致幻劑殘留。”

塔西點頭,當場拔了幾根給機器人。

這個機器人助手隻到她腰部,小小一個,很靈活,在房間裡爬上爬下沒有碰倒任何一件物品。

她好像在哪也看到過一個機器人,隻比她矮了半個頭,長得很炫酷。

算了,想不起來。

塔西道:“過兩天,這裡就要有人搬進來了,老板請人來打掃房間。”

老頭罵罵咧咧站起身,拍拍胡子上的灰塵,“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亂中有序,他肯定是逃跑了,不然怎麼可能什麼關鍵信息都找不到。”

頭發,指紋,身體分泌的液體,客廳、衛生間、臥室,哪裡都找不到。

唯一的突破口——頭發,還是從塔西的床縫找到的。

可能是曾經他幫忙鋪床的時候留下的。

“我走了,等有結果馬上聯係你。”

胖老頭挺著肚子走了,機器人乖乖跟在身後,蹬著小短腿,跟著他走走停停。

有點可愛。

聽話,能乾,還不會掉毛,實在太完美了。

等她有錢了,也可以養一隻。

老板給塔西安排了新的宿舍,位於酒吧和治安局直線路線中的一處,新宿舍單人間,算是很照顧她了,她再不用再睡在酒吧休息室裡,也不用擔心淺眠受到其他人影響。

今晚上班,很奇怪。

平日她就屬於酒吧忙碌程度的第一梯隊,今日更甚,沒時間休息,總在跑上跑下,路過大廳時也受到一堆人的關注。

他們的眼光帶著好奇和憐憫,像動物園裡的遊客,而她是那隻被虐待的骨瘦嶙峋的保護動物。

她沒忍住去問了莎當妮,“怎麼回事?”

莎當妮驚訝道:“你不知道嗎?”

兩人偷偷摸摸地躲在員工通道裡。

“你不知道嗎,你火了!”

塔西:“?”

她點開莎當妮分享的鏈接,新聞撰稿人用平實的語言描敘了一個悲慘的故事——

一個出生就帶著信息素缺陷受到家人和同學排擠的Alpha,也是成年不久就家破人亡的小孩。她被賭場騙光家產,打工開啟新生活還被舍友投毒,精神恍惚時開著懸浮車散心,沒想到懸浮車的自動駕駛出了問題,正好撞上剛剛好解開安全屏障的拍賣大樓。

好在如今她雖然肩負巨額欠款,但沒有放棄生活,再一次支棱起來。

文章末尾還附了幾張照片,是Alpha在酒吧工作的照片。

評論裡沒有人和拍賣行共情。

百分之十的人在擔心懸浮車自動駕駛的安全問題,

百分之十的人在猜測撞壞拍賣大樓要賠多少錢,

剩下百分之八十的人在好奇本人和照片真的長的一樣嗎?

看完鏈接後的塔西:“……”

莎當妮點評道:“這幾張照片其實拍的沒有特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