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老掉牙的童話。故事發生在大約一百年前。故事的內容是一次隆重的假麵舞會。由於舞會總是需要話題的,難得從眾多舞伴的糾纏中脫身的京樂春水偏了偏頭,在麵具下麵悠悠地對身旁的人這樣開口了:
“行了,浮竹,快去跳支舞吧。你看上去就像白哉一樣傻。他杵在那裡足有一個鐘頭,讓舞池裡的姑娘們白白幻想與自己共舞的正是這個大廳裡最有錢有勢的貴族少爺,而非像我這樣的花心老頭。”
“你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同伴笑了笑。“既然如此,你應當抓緊時間儘情享受,彆等到舞會結束摘下麵具再來後悔。”
京樂頗為憂傷地歎了口氣。
“我最近越來越深切地覺得,世事無常,我們都應當及時行樂,因為說不定在哪一天,你的身邊就會再次出現像浦原喜助那樣的男人。”
“你不是夜一小姐,用不著這麼悲觀。”
“有他的任何消息嗎?”
他的同伴搖了搖頭:“被指控那樣的罪名,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現在他已經失去了一切,不會還想丟掉性命。他很聰明,知道該如何隱藏行蹤。”
“這聽起來可不是什麼輕鬆的行當。”若有所思地摸著自己胡茬的男人突然笑著感慨。“我真懷念他為我們製作的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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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白哉站在圓柱的陰影裡,遠遠地看見京樂與浮竹在舞池的那頭交頭接耳。他向來對社交舞會深惡痛絕。如果不是今天的場合比較特殊,他不會忍受無聊前來賞臉。
“想什麼呢,白哉小弟?”有人挽住了他的手臂。他回過頭,對方麵具的眼洞裡意料之中地閃過一抹暗金。
“你知道我不跳舞。”他麵無表情地說。
“彆害羞嘛,陪新娘跳舞是你的榮幸。”
白哉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抱歉,我看不出你有任何作為新娘的覺悟。”
“真的嗎?”對方故作驚訝,令他皺起了眉。“聽你這麼說我好傷心。我以為我的覺悟已經夠高了,我甚至為此穿了耳洞。”
四楓院高貴的公主今天就成年了。舞會前她放出話來,說要在最後一支舞曲響起的時候挑選自己的終身伴侶。對於現在他們在跳的並不是最後一支舞這件事,白哉感到由衷的高興。他望著麵前這位儀態端莊、煞有介事的淑女,醞釀了一下自己的措辭:
“你到底,在計劃什麼?”
“計劃?”他的舞伴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不不,白哉小弟,我沒有什麼計劃。比起理智,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們在舞者中優雅地旋轉,漸漸靠近舞池的邊沿。京樂與浮竹注意到了他們,停下交談沉默地看著。
“說實話,你會想念我嗎?”金色的眼裡突然露出惡劣的笑意。
“什麼?”這次輪到白哉一愣。
“我聽說,出嫁後的女人不會有太多閒暇與弟弟妹妹們敘舊。”他的舞伴發愁地說。“這可真傷腦筋。”
對於這種習以為常的挑釁,白哉決定保持冷靜。
*
漆黑的夜空淅淅瀝瀝地灑著雨。古老的宅院門口停滿了接送賓客的馬車。暫時無所事事的車夫們在屋簷下縮著身子,哆嗦地打著盹。誰也沒有注意一位遲來的客人輕輕地叩響了刻著四楓院家紋的大門。這個人按照舞會的規矩戴著麵具,麵具上鑲嵌的名貴寶石令他立刻得到了負責接待的仆人們的尊重與殷勤。他步入金碧輝煌的大廳,沿著牆邊慢慢掃視衣著考究的人群。他要找的人很快就映入了眼簾。她今天穿得光彩奪目,如果不是麵具掩蓋了身份與真容,她會成為在場的單身男人們追逐的焦點。
時間剛剛好。現在正奏響舞會的倒數第二支舞曲。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他們在談論四楓院家的千金到底藏身何處,以及誰會成為愛神與幸運之神的寵兒。
他用手敲了敲她的肩。她回過頭,眼中漸漸浮起真切的驚異之色。這令他愉快地微笑起來。
“你覺得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刻意壓低的聲音中含著一絲隱怒。他們相約最後一支舞時在馬車裡見麵,卻不是此時。這個人總是出現在他不該出現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他會令自己遭受通緝身陷險境。
“再正常不過的事。”他低低的回答就像溫熱的海水一樣拂去了她心頭的焦慮。“我來接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