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線就要歸位了。
小伍低頭看看暴力狂小子突然加重力道死死按住自己的手,感激地對暴力狂小子說:“哥們,謝謝!對了,替我向回收站的朋友們告彆。”
暴力狂小子沒看他,卻一把粗暴地甩掉了另一隻手上牽著的方銘。
正在因為小伍的豁達而感動的方銘冷不丁地被放逐,還來不及抗議,視野中就迅速丟失了兩人的蹤跡。
“臭小子,你……”方銘大叫著,眼前已經換了個世界。
他瞪著那麵快速退去的牆,氣呼呼地意識到,暴力狂小子應該是為了專注於將小伍留在那個世界,才甩掉他這個累贅的,而且他的任務其實早在進入那個世界的時候就完成了。
想通是想通了,但方銘還是忍不住抱怨:
“臭小子,過河拆橋,提前打個招呼不行嘛!”
回到現實的方銘,驚喜的發現回收站還是昨天的小鎮,這是不是說明今天並沒有發生自謀殺?
這讓方銘心情好了一些。
他在原地等了很久,他還有好多問題要問暴力狂小子。
然而他等到花兒也謝了,又經曆了一番折騰而筋疲力儘的難民們,紛紛無精打采地飄去鎮上蹭住宿電視了,一切安靜下來之後,方銘才意識到暴力狂小子又偷偷溜了。
“臭小子,一點禮貌都沒有,好歹也算並肩作戰過的戰友。”
“動不動就打人。”
“也不回答人家的問題。”
“對人愛答不理。”
方銘一路列舉著暴力狂小子的十宗罪,一路回到了外婆家。
熟門熟路地翻進了圍牆,正打算直接上房頂時,看到門口有燈光照射出來,才發現房門竟然開著,留出了50-60厘米寬的縫。
方銘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努力將自己往門縫裡擠。
這要是放在現實世界裡,輕輕一個手指頭就能推開的房門,在這個實時3D打印的世界裡,就如鋼筋鐵泥一般,絲毫不能撼動,結果有點尷尬——
他被卡住了。
方銘簡直有點無地自容。
這隻在視頻軟件上刷到過的,小朋友卡在鐵門樓梯上求助消防員的劇情,竟然在自己這個1米8以上的成年男性身上上演了!
而更讓他絕望的是,自己詆毀詛咒了一路的那個人,這時正坐在門後的沙發上,帶著一言難儘的表情看著他。
他索性放棄掙紮,秉持著“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的原則,朝對方笑了笑,打招呼:“你回來怎麼不說一聲,我在那兒等了你半天。”
暴力狂小子也不回答,繼續埋頭看他手上的書。
方銘也習慣了,索性也當對方不存在,一邊使勁朝裡擠,一邊搭話:
“小伍後來怎麼樣了?留下來了吧?”
“你跟我說說嘛?”方銘跟他打商量。“你知道看劇看到最後一分鐘被掐斷信號的感受嗎!”
看到對方完全不為所動,方銘狠狠地指責:
“太沒人性了!”
聒噪的聲音響在耳邊,暴力狂小子目光落在書上,腦海卻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剛才的情景。
世界線分離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就被彈開了。
他看到小伍迷茫地站在街頭,不知所措。
接著,小伍看到了警局門口那個女人,便朝女人飛奔而去,嘴裡大喊著,拚命揮舞著手臂,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側目,而這時坐在長椅上低頭看著傳單的女人也聽到騷動抬頭看過去。
女人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不敢置信。
下一秒,她跌跌撞撞地迎向小伍,把小伍抱進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這是他看到的最後一幕。
不過他不打算告訴正滑稽地掛在門口,還在不停刨根問底的那個白癡。
“他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嗎?那他記憶裡的過去,會是哪個世界的記憶呢?”
“聽那個殺人的小伍的意思,他以為過去的記憶是一場夢,所以他們彼此會帶著對方的記憶,在對方的世界裡生存下去?”
“你覺得,交換了人生的他們,未來會不一樣嗎?”方銘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有片刻的出神。
拿到了不一樣的牌,會走出不一樣的人生嗎?
方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了進去。
他在沙發對麵的凳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引來一頓毒打,但又忍不住偷瞄對方。
對麵的暴力狂好像現在心情還不錯,略微有些長的劉海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手裡的書。
雖然罵了對方一晚上,但經過小伍一役,方銘已經自動把這個暴力狂小子圈入“好人”的範疇了。
不過是要加上不好相處、性格惡劣、有暴力傾向等形容詞。
他之所以對自己特彆粗暴,是不是因為某一個世界線的自己欺騙過他?
方銘當然沒那麼笨直接去問對方,但他決定學小伍,對其他世界的自己的行為也負起責任來,姑且原諒對方對自己的暴力行為。
想到這裡,他又好奇地打量著對方手裡的書,看清了書名之後他眉毛一挑正要笑,視線被封麵上的一個字吸引了,那個字一筆一劃寫的很工整,也很稚氣。
他眯眼看了半天,念出聲來:
“宙?”
而對麵的人聽到這個字,臉色勃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