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沉默了半晌,問方銘:“所以,如果我想活下去的前提是,你也活下去?”
方銘展顏一笑:“跟聰明人對話果然輕鬆。”
明白自己消失宙也活不下去後,方銘不得不重新考慮活下去的方法。
然而現在,除非餘下幾天出現世界線重疊,方銘想不出什麼保全自己,從而保全宙的辦法,於是他決定借一借徐先的腦子一用。
如果要說誰對回收站的運行規則和漏洞最清楚,不是出生在這裡的宙,也不是把回收站當研究課題的湯基德,而是眼前這個長達十幾年來,利用各種漏洞穿梭於回收站和現實世界的罪犯。
而麵對方銘和宙目前這個近乎無解的死局裡,能找到一條活路的,那也一定是徐先。
徐先當然也明白了方銘跟自己這一番對話的用意,他轉動著眼珠,拿起喬來:“這個問題相當棘手啊……”
正說著,他看到宙從遠處走了過來,手裡拎著一個包,走到他們身邊後,從包裡一一掏出一捆繩子,一個手銬,一個眼罩,甚至還有膠布。
徐先終於露出一絲驚慌,方銘著溫和地微笑:“您慢慢想。”
“這邊你比我們熟,你看這些東西,都是從那個牢房裡借來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雖然投射世界的東西我們移動不了,但是我這個男朋友是可以取的。”方銘甜甜地看著正拿著繩子往徐先身上加固的宙。
徐先沒空跟他鬥嘴了,繩子綁上身體之後,他感受到的壓力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樣,如果說之前他還有動彈之力,現在就像是被澆築了一層混凝土在周圍。
“不過你放心。”方銘指著地下的手銬,眼罩和膠貼說:“等我走那天才會蒙上你的眼睛和嘴巴,這幾天你要是想到什麼好點子,還是可以跟我討論的。”
徐先怒視著那些道具,方銘卻無辜地辯解:“沒辦法,誰讓你太聰明了,我擔心我走了之後,我這老實的男朋友,難免被你花言巧語迷惑了。”
一邊說著,還瞪了一眼宙,後者畢竟有前科,隻能癟癟嘴認了。
等宙把徐先綁紮實了,方銘拉著宙的手,把他拉起來,摟著他的腰,不害臊地對徐先說:“我們要去二人世界了,你離得太近不太方便……”
徐先已經對他秀恩愛免疫了,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我們也不會太遠,你如果想到什麼,喊一聲就行。”留下這句話後,方銘拉著宙揚長而去。
然而徐先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像是老僧入定似的,麻木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方銘對這個結果也不算意外,他隻是意外徐先竟然連花招都不曾耍一下。
最著急的人是宙。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明顯地變得越來越焦躁,在他原本最壞的打算裡,也沒有方銘死的選項。
方銘隻能一遍遍地親吻他,讓他“聽從命運的安排”。
以前總覺得梁山伯祝英台之類的故事,美則美矣,但理解不了。現在卻明白了,如果注定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一起消失掉的想法,是如此充滿誘惑。
倒計時3天的時候。
方銘醒過來,發現身邊沒人,他心中一驚,連忙往徐先的方向望去。
果然,宙正狠狠地掐著徐先的脖子,徐先正跟他說著什麼。
“不好。”方銘暗道,那個騙子果然還是要耍花招。
他趕緊跳起來朝他們奔跑過去,並大聲預警:“臭小子,彆聽他說的任何話。”
宙聽到他的聲音,又給了徐先一拳,說了什麼,才向他迎了過來。
走到近處,方銘看清楚了宙滿眼的痛苦和血絲,他重重地敲打著自己的頭,顫抖著說:“我沒感覺到。”
他沒感覺到未來三天會有世界線重疊的跡象,那意味著,三天後,方銘必死無疑。
宙還在不停地敲著自己的頭,仿佛那是他的問題,因為他的頭不痛,所以方銘才要死了。
方銘眼眶一熱,鼻頭一酸,他走上去,抱住他的頭,把它藏在自己的懷裡,不停說:“沒關係,沒關係,有你陪著我呢。”
宙情緒發泄完,終於精疲力竭地睡去。
方銘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吻了一下,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徐先:“你對他說了什麼?”
徐先在全身動不了的情況下,隻能挑了挑眉說:“沒什麼,就是告訴他我也救不了你們。”
方銘懷疑地盯了他半天,徐先坦然地回望,沒有閃避。
他說的是實話。
方銘半信半疑地換了個話題:“你回來那天,說知道怎麼標記世界線,騙人的吧?”
徐先倒是誠實,點點頭:“是騙人的,我看他那時魂不守舍的,也就投其所好地隨口一說,想不到還真蒙住他了。”
方銘哼了一聲。
“其實說不定真有這種方法,”徐先癟一癟嘴:“隻是對我沒什麼用,所以沒研究過,不過現在,顯然也來不及嘗試了。”
他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方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