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然的看著我，揚起著頭，眼光迷惘帶著癡戀的看著我。
夜風輕輕的吹過，頰邊的碎發擋住了我的眼睛，我輕笑的將它撫在耳旁，攬過青煙的肩膀，將她環在自己的懷裡。
她害羞的不敢動彈，兩隻手僵硬的拽著披風，臉紅紅的低著頭，不敢看我。
“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麼？”我淡淡的說道。
她呀了一聲，立馬退出我的懷抱，抬頭有些焦急的看著我，“剛剛佩心姐姐過來，說子冉王後邀您去殿前。”
我驚訝的挑了下眉毛，“子冉王後？青煙知道她叫我有什麼事情麼？”
她微微有些遲疑，低聲說道“青煙聽佩心姐姐說，好像是關於那個宮外請來的醫女。”
嗬。
我並不說話，囑咐了她早些回房休息，接著便要往門外走去。
青煙卻突然的拽住我的衣袖，仰著頭，原本平日溫順的眸子在月色的照耀下似乎閃著點點的星光，她輕聲道“夫君，青煙在這裡等您回來。”
我一怔，想要去看她的想法，她卻轉過身，聲音還似往日的溫柔。
“夫君快去吧，莫要讓王後娘娘等急了，怪罪你。”
我點點頭，疾步走了出去。
那個叫佩心的宮女見到我，點點頭，示意我跟上她，然後便急匆匆的在前麵行走。
路上的風景並沒有細看，心中隻是詫異青煙的話。
我平日住著的宮殿離內殿有些距離，一路走來，佩心在前麵微微有些氣喘。
我的體力也好不到哪去，額上似乎還流了汗。
在殿門外，佩心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我悄聲說道“杜大人請在這裡稍後，容佩心稟告王後娘娘。”
佩心輕叩殿門，裡麵傳來一個溫柔的嗓音，“是佩心麼？杜大人也來了？快快請進。”
佩心對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剛要推開門。
我連忙製止了她，然後麵對她不解的眼神，揚聲道“請王後娘娘恕罪。今夜已晚，多有不便。王後娘娘還是容臣在外麵候著吧。”
屋裡遲遲沒有聽到說話的聲音，倒是在門口的佩心帶著笑意看著我，卻並不答話。
不一會，屋裡也傳來了聲音，仔細一聽，倒像是男人的輕笑聲。
“沒想到你杜水暖也是懂得這些繁雜規矩的人！”
聲音沒有朝堂之上的威嚴，倒是調笑味道多了一些。
我微微皺眉，神情幾乎算得上是懊惱。
深更半夜，就算王後再有要緊的事情也不會讓我堂而皇之的進入寢宮，而我此時倒是顯得有些迂腐了。
不過，轉念一想。
我微微帶著笑意回道“原來是代王殿下，臣愚笨了。不過，這麼晚了，臣也不好打擾殿下和王後娘娘的內圍之樂，還是在門口候著，省的殿下哪日氣不過，找臣的不是。”
這一番話說的屋裡又沒了聲響，佩心原本臉上的促狹也連忙消失，微惱的瞪著我，轉過身，似乎跟我對上一眼都是對她的名聲影響。
門突然從裡麵打開，代王臉色微紅，但仍然瞪著眼睛怒氣森森的看著我。
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杜、水、暖！你好大的膽子！”
然後轉眼一笑，“本王隻不過見你府上沒有絲毫動靜，以為你愚笨，不懂。所以隻好叫你過來，一起了解了解。”
“殿下！”子冉聽後立馬臉色通紅，身為王後的端莊通通忘記，像個小女兒一般跺腳捂著臉跑到了屋內。
我也覺得臉發熱，想必我的臉也是像那王後一般紅紅的。
“害羞了？”劉恒似有些興奮的走到我麵前，臉上帶著小人得誌一樣的笑容。
我抬起頭，惱怒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既然殿下這麼閒，那還不進屋去，跟娘娘一同討
論此等大事，何必叫水暖在這深夜跑到這裡一趟？”
“誒！生氣了？”他拉過我的手，笑道“本王不是跟你開玩笑的麼！”
我甩開他的手，像旁邊看了看，發現早已沒有人，這才說道“那你叫我來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啊！”
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笑容。
然後，周圍所有的聲音在我耳朵裡失聲，隻留下他可以稱的上冷酷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
“劉盈，死了。”
一瞬間的，死寂。
我難以掩飾心裡的波濤洶湧，隻能猛地跪在地上，似乎想要將那大理石的地磚敲碎一般。
然後深深的叩著頭，仔細的能看到地上的紋路。
一字一句的說道。
“恭喜，代王殿下。”
他扶起我，順著手肘拉過我的手，他手心的汗浸濕了我的，被風一吹，隻留下一地冰冷，絲毫沒有雙手緊握的溫暖。
他看著我，幽幽的說道“水暖，你又何必於我這麼生分？等過些時日，我定會給你個補償！”
“君臣之禮，不可廢。”
他的眸子沉了沉，裡麵深沉看不到光。
“罷了，你先回去吧，夜深了，早些休息。”
我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突然回過頭，對上他的眼睛，問道“殿下，之後打算怎麼做？”
他笑，卻不答。
迎著月光，一股子無人可睥睨的霸道。
我轉過身，沿著路，輕巧的離開。
我已經得到了答案。
果真，在這個消息沒幾天，呂後終於來了消息。
跟以前一樣，讓我好生調查，隻不過，多了一條，保重身體。
我不知道突然間呂後會多餘的加上這句話。
心中詫異，但還是按照她的囑托，在自己的飲食方麵更加注重了許多。
心裡隱隱覺得，她不會害我。
姐姐想必也是知道了的，但是她什麼表示都沒有，依然如往常一般，安心養胎，似乎沒有將呂後的囑托放在心上。
我多次想要去詢問她，是不是忘記了那個曾經為了她甘願當傀儡的皇帝劉盈，可是每一次，我都不敢。
我怕她撫摸肚子的手停下來，我怕她會驚詫的看著我，然後說著‘劉盈是誰’的話。
也怕劉盈，打擾了她此時的幸福。
我想我是自私的，我沒有在姐姐麵前流露一絲一毫的感情，依然如往日一樣以君臣之禮相處，即使雪鳶將周圍都探查了一番，沒有任何宮女太監，也不肯露出屬於杜水暖的一絲一毫。
我想，這個身份，這個杜水暖在代國的身份，已經根深蒂固的在我心裡紮了根。
“水暖……你……”雪鳶的聲音戛然而止，詫異的看著我重重的埋在她懷裡。
“雪鳶，彆說話，讓我休息一下……”
莫雪鳶的眼神慢慢的柔和下來，伸出手溫柔的摸著我的頭，一下一下，像極了在那長安宮裡姐姐安撫我的樣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