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生注定無法成為供養在水晶花瓶中,開的嬌嫩奪目的花朵。雖然她也是明媚動人,絲毫不遜於瓶中花。可是就是一個轉身,和恍惚間的刹那,她發現自己隻不過是田耕裡、山丘邊那棵不知名的野草,用儘全力拚命生長換來的是他人的漠視。
她在潘家二十一個年頭,就如野草般肆意盎然,她以為野草的春天也是會有幸福的。
可是,今天,當她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這個收養她的家園,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同她的姐姐執手而立,他眼底的溫柔,她唇角的甜蜜,周邊親人慈愛而祝福的目光。她的心底開始冰冷起來,這是什麼情況?
眾人看到她,微微一怔。潘家的大家長、潘氏集團董事長潘容年見到小女兒一時到不知道怎麼開口,頗顯得尷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微咳一聲,道:“星辰回來了啊,月亮她——”縱橫商界多年的儒雅商人麵對兒女這種三角問題心情複雜,一方麵為自己甚為寵愛的大女兒終得所愛而感到歡欣,另一方麵又覺得愧對這個對潘家事業兢兢業業的小女兒,“爸爸,還是我來講吧,”平時嬌羞的大小姐此刻因著愛情充滿勇氣,“星辰,我同雲帆彼此深愛著,早些年我以為我一直單相思,可上星期我們一班朋友去野營,我向他告白,原來他也一直喜歡著我!隻所以沒說是不想傷害到你,星辰,不要恨他可以嗎?要恨就恨我吧。”語氣是懇求的,神態是堅定的,內容是無恥的。“不,月亮,你不要把什麼都攬上身,星辰所有的罪都應該有我來承受,你應該恨我,不要傷害你姐姐!”一身黑色西裝,麵容白皙英俊,那個曾經在大學校園裡一遍遍叫著星辰星辰的儒雅男子一去不複返了。“嗬嗬。”身為女配的潘星辰一點也沒有身為女配的自覺性。此刻,這名潘氏集團公關部經理身著黑色乾練的職業套裝,合適地剪裁越發襯托出一米七零的曼妙身姿,把雙手懷抱在胸前,緩步走向這對瓊瑤筆下的“苦命”鴛鴦,在離他們一步之距站定,極其淡定的笑笑道:“祝福你們白頭到老,百子千孫,百年好合了。”然後轉身對著做在沙發上一直默默旁觀的潘太太說:“媽,可以開飯了沒,我都餓了。”“星辰,你——”潘太太略顯擔憂的看著星辰,卻被她揮手打斷。
2010年6月的夜晚,潘星辰在眾目睽睽之下吃了三大碗。自小飯量就好,小時候在外流浪常常吃不飽,所以哪怕後來日子好過了,她的胃依然是個乞丐胃。
五歲入潘園,那時候的潘月亮已經八歲了,穿著粉色的蕾絲洋裝,瞪著一雙警惕的眼睛防範著她,以後成長的歲月裡她的玩具也好,書籍也罷,潘月亮總是會以各種名目暫借過去,然後據為已有,的確,她——潘月亮才是真正的公主。想顧雲帆之前對她講的話,他說星辰,我不是拒絕不了她,而是拒絕不了她身後的財富和權勢。沒有任何理由去恨這個在大學四年的生活中給了她溫暖的男子,至少他對自己一向都是坦誠的,也沒有任何失戀的苦惱,或許自己本就不曾傾心去愛。走向臥室外的陽台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天空點點繁星,二十六歲的潘星辰笑著呢喃道:“潘星辰,生日快樂。”隻是笑容分外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