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渺在新學校待了三個星期,從轉來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她變了。
或許並不是轉學後變的,隻是自己早已習慣了從前的生活方式,麻木的以為沉默才是她的個性吧。
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下那份摯熱的情感被掩蓋得嚴嚴實實,同學們的冷漠逼退了她。
慢慢地秦渺下意識地懼怕來學校了,但又無法不去。每當課間,她總是安靜地坐在位子上,低下頭目不轉睛地盯著課本,在彆人看來,她是那麼的勤奮,但是隻有她知道那叫寂寞。
坐在顛簸地公交車上,她轉頭望向窗外,她的眼裡映出一排排掠過的景物。
2路公交車是她每天必坐的車。因為實惠,所以每當她放學回家時車上的人很多,總是很擁擠。
在她看來,坐車是一件既無聊又浪費時間的事,可當她開始學會觀察乘車人的一舉一動時,她發現有些事並非像她想象得那麼沒意義了。
比如說,今天發生的事就很有意思。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有一個男孩在上車投幣時不小心把20元錢弄掉在地上,卻依舊渾然不知。
秦渺忍不住提醒了他,“喂,你的錢掉在地上了。”
那男孩底下頭找錢時卻剛好用腳踩著錢。他找了老半天,抬起頭不知所雲地望著秦渺。
“你腳踩著呢。”秦渺笑得差點斷氣。
男孩挪開了腳,撿起了錢便轉身過去不再理睬秦渺。
“至少要說聲謝謝嘛,”秦渺在心裡小聲嘀咕,“現在的人啊,素質怎麼就那麼低呢!”
“謝謝。”
頃刻間,秦渺像是個被人當場抓住正在說人壞話的人,尷尬得說不出話。她盯著男孩的後腦勺企圖從上麵找到一個切聽器。
“不,不客氣......”
生硬的話語從她嘴裡蹦出來讓她自己都覺得彆扭。
老天,他會讀心術嗎?
人總是這樣,喜歡湊熱鬨和看熱鬨,而沒有熱鬨了又喜歡七嘴八舌地討論熱鬨。這不,剛才看到蘇未言和那男孩鬨劇的人此刻竟還當著他們的麵交頭接耳地指指點點。
秦渺狠狠地瞪了了她們一眼。
上車的人越來越多了,本來就不寬敞的車廂此時更擁擠了。
“前麵的人往後麵走啊,後麵那麼空——”
司機的吆喝聲在車廂裡縈回。
不知何時,那男孩已經站在了秦渺前麵了,他們的距離隻有幾厘米。
“吱——”
司機的緊急刹車使整車人全部向前傾倒。
秦渺沒抓穩,整個身子靠上了男孩的後背。而她的手下意識護住了小腹,她為了這個舉動有些晃神。
當她的腦袋抵上男孩藍色NIKE休閒服的肩膀時,一陣熟悉的香味竄入了她的鼻子,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韓遲。
韓遲的身上也有這種香味。
“對不起......”秦渺輕輕地說。
男孩微微轉過頭來,隻看見一個很好看的側麵,“沒關係。”
口氣淡淡地,好象藍色那樣透徹的聲音。
或許是天氣太熱了吧。
她給自己的臉紅找了個借口。
傍晚。
A中的垃圾站旁。
秦渺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一個電話,腦海裡始終浮現出韓遲剛發來的短信:
離開我,好嗎。小木勺。
她從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小木勺,嗬嗬。”真是個惡毒的男人,連離開的時候都叫她舍不得怪他。
韓遲很兩年沒有這麼親昵地叫過她了。
那時的韓遲還是個18歲不羈張揚的男孩,他微眯起桃花眼,薄薄的紅唇吐出煙霧,輕輕地呢喃,“秦渺。目少渺。目少木勺,你就叫小木勺吧。不許反駁我,嗬嗬,多可愛啊。”
隻為了韓遲為她取綽號時的認真和霸道,秦渺義無反顧地跟了韓遲3年。
當她打了無數遍韓遲的電話後,她順著牆壁滑落在地上。N86跳出了她的手心掉在地上,卻隱約聽見一個機械的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周圍安靜得有些詭異,仿佛隨時都會冒出幽靈似的。
“你在這裡乾嘛?”
秦渺木訥地抬起頭,眼裡的悲傷被塵埃覆蓋了。
是他,公交車上的男孩。
她很想告訴他她現在很難過,但她開不了口,因為男孩的眼睛清明得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卑賤。
男孩見她一臉的落寞,把手伸向她,“起來。”
那隻修長而美好的手本應該是來邀請公主跳舞的手吧。
不知怎麼的,秦渺很聽話的握住男咳的手站了起來。
當男孩的手想從她手中抽出時,秦渺紮進了男孩的懷裡,深深地埋下了頭放聲大哭。
男孩愣了愣,便扔下垃圾桶,緊緊地摟住她。
男孩耳邊縈繞著秦渺地低喃,
韓遲,韓遲......
男孩也姓秦叫秦啟之。
“喂,秦啟之!”一隻手拍了拍一個藍色肩膀。
肩膀的主人條件反射地轉過頭。
“看什麼,不認識我啦。”
女孩長得並不醜,甚至有種外域的美。
隻是秦啟之沒想過自己以後卻將這張臉記了一輩子。
“你是......”
在他的印象中,認識的女孩並不多,可是並沒有一個是短發的。
“呆瓜。我是秦渺。”女孩說著還毫不客氣地拍了他的手臂。
清晨的陽光穿過秦渺跳躍起來的紅色發絲。
秦啟之隻聽見自己悶悶的聲音,“剪短發了?”
“前兩天剛去做的,好看不。”
秦啟之認真地點頭,秦渺也跟著咧起嘴笑。
他望著秦渺腫得好象核桃的雙眼,皺了皺眉,“怎麼哭了。”
秦渺歪起了頭,咬著手指眉頭擰了老半天,若有所思得點了點頭,“舍不得啊,留了那麼多年,有感情的。”
秦啟之不是很明白女孩子們的這種想法,不就是剪頭發嗎,有什麼好哭的。
平時他的劉海遮住了眼睛,他就趁中午放學回家的路上身邊拐進一家國營理發店,那裡有位師傅幫他剪了十幾年的頭,隻需剃一次,才五塊錢,多便宜啊。
老師傅常看著秦啟之剃過的平頭笑得很開心,總是那句說,“英俊小夥。”
想到這裡,秦啟之歎了一口氣,現在搬家了,頭發長了也不能再去了,坐車很久,五塊錢一個頭車費還倒貼挺多的。
一陣涼風把秦渺細碎的發絲撩到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