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隔間的門搖搖晃晃地撞在牆壁上,巨響後反彈了回來,直接和駱知意的側肩來了個親密接觸。
疼痛徹底讓駱知意回過神來,然而一切都晚了,鏡前整理形象的人已經轉過身來,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看。
對方看起來年紀不大,蓬鬆的發尾軟軟地垂在肩上,有幾綹擋在湛藍色的雙眼前。下頜線分明流暢,五官精致好看。再看消瘦纖細的肩頸,更像是個omega。
再對比駱知意本人,筆挺的西裝在馬桶上苟出了好幾道褶皺,側肩處又被門引上了一道灰痕。
幸好不是真的在解決人生大事,不然駱知意可能當場用腳趾扣出一條地縫,鑽進去之後再給對方洗腦:忘了吧,這一切都是幻覺。
駱知意尷尬地清了清嗓,率先開口問:“以前沒在A組見過你,新來的嗎?”
孟洲心都提到嗓子眼裡了,猶豫著不敢開口,突然聽到一旁的吊蘭裡再次傳出前輩的聲音。
“說你是新入職的研究員,正要去做分組測試,對海洋學很感興趣就先過來看看了。”
孟洲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磕磕絆絆地念出台詞。
最近海洋學組研究飛速進展,正是缺人的時候,反倒是駱知意還經常辭退員工。
上級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臨時決定給海洋學組招聘新人,一開始駱知意十分反對,後麵聽說要他自己去下海捕魚後便忍辱負重地接受了。
因此,孟洲的理由並沒有引起駱知意的懷疑而且理所當然地以為是他麵對自己才導致的緊張。
對如此美貌的Omega,無論是出於本能還是出於什麼,都讓他有些於心不忍。
“你是迷路了吧。”駱知意遞出台階,隱晦的提醒眼前的Omega,“我帶你去做分組測試吧。”
可惜孟洲完全不認識駱知意,此時還當自己遇到了心軟熱情的人類,收起恐懼跟在身後老老實實的走。
幸好手裡的樹葉沒再像上次一樣消失不見,孟洲緊張得一直摸上麵的紋路,直到被安排著在桌前坐下也不肯放手。
“喂!彆摸了!我都快被你揉禿了!”前輩不滿的叫嚷起來,“快點答題!”
孟洲望著眼前寫滿專業名詞的試卷,深深地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倒是還記得怎麼寫字,隻是……彆說高等數學了!他連義務教育都沒有接受過啊喂!
一慌張之下,孟洲抓樹葉的力道也重了起來,另一隻手握住的筆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與此同時,前麵負責監考的同事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心裡直犯嘀咕——
這人不單一個字也不寫,還抖得跟篩糠似的,難道是被駱組長嚇得?
遠在海洋學組辦公室的駱知意,無形中增加了一筆罪過,在空調冷風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監考員望向孟洲的眼神逐漸染上同情,在看到他神情激動地把樹葉放在耳邊,念念有詞的時候,目光又忍不住驚恐了起來。
那樹葉看起來平平無奇,壓根就是從哪隨手薅來的,根本沒有作弊的可能性,難道說……真瘋了?
原來傳說中的冷麵殺手,還有精神攻擊的能力啊!
不光是他,就連前後左右一同參加測試的人也不住地投來目光。
“欸,沒看錯的話,他剛才是駱組長送來的……不會被嚇傻了吧?”
“……殺傷力真這麼大啊,那我不乾了!”
“說的對!工作哪有命重要!”
周遭竊竊私語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引得監考員一連敲了幾次桌子都沒能消停。
直到一人把筆一拍,指著試卷大喊:“這麼難的題,你要考研啊!我還不乾了!”
緊接著,在上司不好相處和入職條件苛刻的雙重條件下,眾人紛紛醒悟,跟隨著前者撂挑子不乾了。
監考員欲哭無淚地舉著手機錄下全過程,還不停低聲說,“上天為鑒,我隻是說了一句不要交頭接耳啊!他們可不是我逼走的!”
都是駱組長的殺氣逼走的!
想到這,監考員的目光繞過稀稀落落離開的人群,落在了恐懼開始傳染的源頭——孟洲,可這一看,又是讓他困惑起來。
他做題做的極為困難,每寫幾個字就要咬著筆杆思考一會,還把樹葉蹂躪的不成樣子。
可孟洲臉上的神情十分認真,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無論如何都要通過這場入職考試一樣。
這一刻,監考員忽而心生敬畏,甚至不由自主地在心底開始為他加油。
加油啊!就算題難,你也一定可以的——
半小時後,監考員麵色凝重地看著唯一一份交上來的試卷,又看看站在麵前滿懷期待的孟洲,欲言又止。
平生第一次,他不知道該在哪裡畫一個勾。
但出於對前輩的信任,單純的孟洲誤將對方的奇怪神情認定成了成績太高。
“前輩!你太棒啦!這下肯定能順利入職了!”他壓低聲音對樹葉說,“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
他的低語落在不知情的監考員眼中,無疑是坐實了他腦子不好的認知。
再三權衡下,實在不忍心的監考員,撥通了駱知意的專線……
又是一小時過去,趴在桌麵上昏昏欲睡的孟洲,在聽到門響後一個激靈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