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胳膊上纏著繃帶,裹著厚厚的石膏,墜得我抬一下都困難,可我咬緊牙關堅持住了。每天趁醫生不在,我都要偷偷地做幾遍自編的小體操,活動活動憋得難受的筋骨。
陪床的戰友著急地說:你再活動,非落下毛病不可,我可叫大夫去了!我便求饒道:好兄弟,求求你,讓我動兩下吧,渾身皺得難受,在部隊裡活動慣了,猛的這麼一靜還真享受不了。沒那麼嚴重,放心吧。隻是我的功課卻怎麼也看不了了,你總不能讓戰友把書給你舉到麵前吧,這事讓我煩惱不已,免不了有時發個小脾氣。好在輪流值班的幾個戰友都是要好的哥們,從不計較,他們或是把我再次逗樂,或是假裝正經地給我上一番政治課,搞的我哭笑不得沒脾氣。一肚子懊惱煙消雲散,心裡暖融融的。我想,參軍入伍是我人生道路上為數不多、而且是正確的選擇之一。
不錯,軍人的生活比起有些人來,是顯得艱苦、清貧一些,卻可以讓那些住著花園洋房、坐著豪華轎車、妻妾狐狗成群、腦滿腸肥卻又不學無術的新貴們為之汗顏,金錢可以買來花天酒地、燈紅酒綠,但這種淳樸、真摯的戰友之情,卻是用金錢收買不來的,隻有用你的心靈去交換!
沒事的時候,呆呆地望著窗外漸漸發黃的樹葉,我看得出神,思緒萬千。想起去年在家的情景,想起我的老爸、老媽,我的傷情沒有告訴他們,年歲大了,不該讓他們為了我的一點點小事而著急;想起最初入伍時的情景,想起我的鵬哥……算起來,鵬哥在司訓大隊一個月的學習,這幾天就要到期了,他能按時返回嗎?我沒讓戰友把我的事告訴他,免得他分心。但我每天都無數次地想起他,恨不能馬上見到我日思夜想的鵬哥。
那是一個星期六,上午,陪床的戰友說要到街上去買點東西,個把小時就回,百無聊賴的我坐在床上,看同病室彆的戰士玩撲克,病室的門咚的一聲被撞開了,所有的人都停住,把頭轉向門口。刹那間,我驚呆了:"鵬哥!"大叫一聲,我從床上躍下。鵬哥還是那身發舊的迷彩服,褲口綁起,穿著高腰解放膠鞋,黝黑的皮膚散射著健康、陽剛的男性魅力。
"克!"幾乎是同時,鵬哥三步並做兩步跑到我麵前,大包小包往床櫃上一放,一把抱住了我。我的手被碰了一下,"哎喲"地叫了一聲,他忙鬆開我,不好意思地望著我。旁邊的病友咯咯地樂開了:"喲嗬,久彆賽新婚哪!"一句沒有惡意的玩笑話,搞得我倆滿臉通紅。"你怎麼知道的?"說著,我拽著鵬哥,走出了病室。"今天早晨一回來不見你,才打聽出來。你得跟我說說,為什麼不告訴我?!"鵬哥嚴厲起來,他真生氣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告訴你乾什麼,再說,你那裡也挺緊張吧?一個月,一次都沒回來過,怎麼樣,結束了?"幾分討好地,我趕緊轉移話題。
鵬哥托起我的胳膊,關切地看著我,眼裡噙著淚花,依舊不依不饒:"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你這一住院,十天半個月的,我這當哥的連知都不知道,這叫怎麼回事嘛!"他的眼淚幾乎流了出來,聲音也顫抖著,"也怪我,一個月雖然沒休息日,可要是打個電話,不也就……"他說不下去了。一番動情的話語,說得我比掉進蜜罐還甜!眼淚在我的眼眶裡直打轉,我伸出一條臂膀緊緊摟住他,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貼近他的臉:"鵬哥!見到你,我的傷就好了三分之二了!弟真想你呀!"我的手在他粗壯強勁的脖頸上撫摩著。
"……班長!"采購東西的戰友回來了,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喲!許班長回來了!都怨我們班長,不讓我們告訴你,正好,你們哥倆好好聊聊,我到錄像廳去看場投影,香港武打的!哎對了,許班長你沒事吧?"真是風風火火,快人快語。"你小子彆淨琢磨著偷懶,"鵬哥笑道,"你們班長出個一差二錯,老子拿你是問!"
戰友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相,"啪"的一聲立正:"報告許班長!本人全心全意照顧李克同誌,決不敢有絲毫差錯,我們班長給我作證!"又嬉皮笑臉地:"許班長,你要是沒事,就多陪陪我們班長嘛,你不知道我們班長心裡多惦記你。晚上小弟請客,給你們買好吃的回來!"我被逗得笑個不停:"快去吧,讓你憋了這些天,今天放假,放鬆放鬆!"鵬哥在他胸口擂了一拳:"貧嘴呱舌的,挺懂事!我下午四點就走,彆回來遲了,好吃的就留著給你們班長吃吧!" "是!"嘻嘻笑著,戰友跑了。鵬哥笑著轉過身來,拉著我向醫院的小花園走去。
第23章
天很晴,陽光照到身上暖洋洋的。小花園裡人不少,我倆找到一個背陰處的條凳上,並排坐了下來。鵬哥的身體緊貼著我,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另一隻手攥住我的手,好似鐵鉗,久久不能放鬆。又聞到那熟悉的、鵬哥特有的、迷人的雄性體味,我轉過頭,注視著他。
鵬哥那雙炯亮的雙眼也在望著我,就這樣互相凝望著,我倆都沒有說話。我們用深情的目光交流著,用隻有我們倆才懂的語言。兩顆心、兩個人的血液都好似交融在一起,這感覺實在隻可意會、無法言傳,太美了!
"鵬哥!"我的聲音幾乎顫抖了,情不自禁地,我的好手從鵬哥的衣襟伸進去,穿過敞開的軍襯衣,動情地撫摩那久違的強壯的肌膚。"克!……想哥了吧?"我不做聲,解開他的襯衣上麵幾粒紐扣,輕輕地、進而又有力地撫揉著,看著那黑紫的膚色,我的眼睛好似火花飛濺,露出興奮的光彩!"……克!……憋死我了!"鵬哥閉上了眼睛,咬緊牙關,昂起了頭,粗壯的脖頸上麵肌肉青筋喉結暴凸,喘著粗氣。
"當啷啷"一聲,不遠處一個病號的飯盆掉到了地上,也驚動了我倆。滿臉通紅地、十分不情願地,我倆鬆開了,正襟危坐。不知是誰起的頭,"撲哧"地我倆都笑了起來,繼而又哈哈大笑起來,樂得前仰後合。"走!跟我出去吃飯!"鵬哥拍拍我的肩膀,把我拉起來,高聲說道。"彆,飯吃不成,倒讓大夫把我給吃了!你還是陪我吃頓病號飯吧!哎,告訴你,賣飯的那個小姑娘對我可有點意思,給我的飯又多又好,噴香!"
說完,我咯咯笑著跑開了。"好小子!"鵬哥攥著拳頭衝過來,"你也不征得我的同意,競敢方寸大亂!怎麼著?想吃我一頓拳頭?"抓住我,連笑帶比劃著。"不敢不敢!在哥哥的威嚴之下,小弟隻得忍氣吞聲、恭敬從命了。唉!"拉著長聲,我故做委屈道。"哼!這還差不多!""哈哈……"我倆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