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死你這個沒娘養的玩意兒。”

說話的是村頭李大娘家的孩子，大概因為家裡麵的營養都供給了他，五歲的年紀，卻比同齡人高出一個頭，養的結結實實，體格健壯。

村裡一幫孩子都以他馬首是瞻。

“給我砸，他偷了我娘給我烙的燒餅，什麼時候還給我什麼時候再停。”

被圍在中間的孩子穿著破布衣裳，頭發淩亂像是被人暴力拉扯過，露在外麵的皮膚布滿了黑泥，麵對著碎石的攻擊也隻是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看著對方一聲不吭的樣子，李二牛才逐漸從心虛到理直氣壯，燒餅自己送給了林家妹妹，要不是人家心善，這乞丐能拿到這半塊燒餅？他還敢吃，他配吃我家的東西麼？

但是這個沒爹沒娘的破乞丐居然敢接受施舍，吃了自己一半的餅！該打！

終於，當“滾回家吃飯”的聲音在村子此起彼伏地響起的時候，這場欺淩落下了尾聲。

夕陽染紅了天際線，小乞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血，背靠著牆壁，拿出了懷裡還熱乎的餅。

吃完第一口的小乞丐默默給自己的夢想加上了一條——還要每天都能吃到肉醬餅。

小乞丐望向自己被砸了個稀巴爛的茅棚，無奈地撇了撇嘴。雖是夏日，雖不用擔心夜裡受寒，但蚊蟲擾人，必須得尋個去處。

曾經自己也是有家的，躺在屋頂看星星的小乞丐回想到。

老乞丐撿了個小乞丐，成天吃不飽穿不暖。

小乞丐餓了，經過包子鋪的時候趁著店主轉身偷摸拿了一個，做賊心虛的小乞丐跑得飛快。

回到熟悉的茅草墊的時候，老乞丐正杵著竹竿打瞌睡，乾瘦的身體隨著冷風一搖一擺的，就像王家少爺最喜歡的不倒翁。

小乞丐從懷裡掏出了已經被蹭的黑乎乎的肉包子，小心翼翼地分成兩半，一半放到草墊上的破碗裡，一半小口吃完。

舔了舔嘴角的豬油，小乞丐意猶未儘地摸著自己還癟著的肚皮，跑到剛剛分包子的地方來回看著。

眼尖的小乞丐終於看見了掉在碎石裡麵的肉渣，正要撿起來放進嘴裡的時候老乞丐醒了。

老乞丐後來說自己是被肉香醒的。

“哪裡來的肉包子！”

小乞丐愣了一下，但看著老乞丐和整天叫自己滾遠點的老學究如出一轍的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小乞丐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老乞丐就這樣一直盯著小乞丐。

剛吃下的半個包子就被自己笑沒了，肚子又開始咕咕叫的小乞丐生氣地對著老乞丐破口大罵。

“你這個老不死的，害得我是一個包子也沒吃成！”

“那你再去偷一個。”

似乎被點醒的小乞丐轉身離開了巷子。

老乞丐杵著木杆跟在小乞丐身後，看著小乞丐吹著自己編造的下流曲子，晃著個腦袋，背著個手，年邁的乞丐差點以為自己花了眼跟在了王家少爺身後。

快到包子鋪的時候，小乞丐緊張地左顧右盼，回憶著自己方才的英勇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