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夜。
為了讓久經折磨的高三生早點休息——雖然有的人可能大半夜還會學習,學校給他們減了一個小時的晚自習時間。提前放他們回宿舍睡覺。
“三天的試考完以後,咱就要分開了。”麻花平時大大咧咧,現在一個不小心,都帶上了哭腔。
潘鶴:“媽的又不是死了,見不著了還是怎麼的?”
冬瓜歎氣:“每個人有自己要去的地方,該做的事情。可能真的見不著了。”
麻花cue北星,不知道真睡著了還是不想搭理他們,半天沒吱聲。
潘鶴cue溫升,也沒動靜。
宿舍八個人,也許各懷心事,本來挺困的,現在安靜下來反而都沒了睡意。
考場如戰場。高考的緊張氣氛更加具有壓迫感,說完全不緊張肯定不能。
北星吃早餐都差點被噎著。好在他心理素質強,也就緊張了一會兒。
進考場前,他還和溫升開玩笑:“使勁兒啊學霸,英語必須一百四往上。”
考試這三天學校不硬性規定住校生必須睡學校,離得近的都回家了。
潘鶴家離學校遠,但他為了自由,據說是他一緊張晚上睡覺就話多,怕兄弟們揍他,也拎著大包小包滾回去了。
到最後居然變成,一個宿舍隻有北星和溫升兩個人。
聽上去挺不錯,不過仔細想想,可能這一層樓住的都不超過二十個人,加上這幾天氣氛緊張人的神經緊繃,多少有點瘮人。
比如現在。夜風呼呼地吹,門大叫一聲,“哐”地摔到牆上。然後“嘎吱嘎吱”一陣,又“砰”地被甩回去。
這風聲就像此刻馬路上有十八輛鬼火摩托車,飛馳而過,拉出一道殘影 。非常有既視感。
窗戶“咚咚”兩聲。
北星打著兩個小夜燈從廁所回來,整個人臉色都不妙 了,他搗鼓著失靈的燈,“我去。”
這是高考第二天的晚上。
感謝這風,現在北星腦子裡沒什麼由於考試造成的緊張了,他擔心的是今晚他們的人身安全。
反觀溫升,好像已經睡熟。果然,學霸就是學霸。
北星暗暗感歎一句,調好空調溫度,擠進溫升被窩。
關鍵時候還得靠溫升。
最後一天。
他們需要考化學和生物。考完生物是六點十五分,等老班交代完事情,就可以回家了。
高考前會期待考試結束,很多人早早地打算好,考完了要去做什麼。或許第一件事就是——離開學校。
可是考完了,真的可以滾蛋的時候,又開始彷徨。
北星趴在一樓走廊欄杆上發呆,目光遊離在那些往校門走的人身上。
“走吧。”右邊響起溫升的聲音,他往左邊看,一把扯過溫升。
“哎。”他搭在他身上,半死不活地拖著嗓子,“畢業啦——”
溫升正在把筆塞進書包裡,拉上拉鏈,托起泥巴一般的人,“不高興?你不是想畢業很久了?”
如果沒記錯,某人從高二下學期開始,就以每四天強調一次想畢業這個想法的頻率,等待著這一天 。
某人理直氣壯:“人是會變的!”
回到宿舍,有好幾個人床位已經收拾乾淨了,正扛著鋪蓋下樓。溫升打電話給司機約好來學校的時間,然後幫北星裝被子。
北星的鋪蓋忒乾淨,跟他高二頭一次見時一樣。
“哎呦小強。”
“哥哥走了,彆想。”
北星彎腰跟地上的小強說話,態度認真,畢竟他們相愛相殺幾年。隻不過其他人的表情就比較一言難儘。
“兄弟們!”
門口躥出個邵賀。“哈哈,北!需要幫忙嗎?”他一看見小強立刻蹦開,毅然去遠點的地方幫其他兄弟,“你沒事吧?壓力這麼大?老遠就聽見你跟它講話了。”
“沒有壓力!根本沒有壓力。”車停在北星家小區門口,北星拿好行李轉身時,溫升叫住他,突然問他有沒有壓力。
看他生龍活虎的,溫升笑一下:“那就好。你回去吧。”
“明天見。”溫升補了一句,這時北星才滿意地進小區。
司機拐彎時,隨口問:“想什麼時候回Y市?”
“過幾天吧。叔叔。”他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很隨意地問,“如果,我帶同學去家裡住幾天,你覺得我媽會說什麼嗎?”
司機在溫家工作八年,多少了解一些溫家人的情況。他笑道:“夫人肯定高興。”
“是嗎?”他小聲地問,“真的沒關係嗎?”
“你說的是不是剛剛那個男同學?”
溫升嗯一聲。
司機往後視鏡瞥一眼,很少見這小少爺這種難為情的神色,不禁好奇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好幾次去接你,都是看見你和他一塊兒。怎麼?關係很好?那為什麼怕你媽媽說?”
他沒吭聲。司機繼續猜測:“你同學他有什麼問題?”又發覺自己說話不妥,想趕緊補回來,“不是,叔叔的意思是……”
車窗外終於是熟悉的街景。溫升拿出手機給北星發微信,一邊回答司機:“沒,他很好。”
w:暑假有時間去旅遊嗎?
北星大概在家收拾東西,沒空回消息。手機安靜許久,溫升接著發。
w:去Y市。包吃包住,不用交錢。
過了兩分鐘,矛盾的溫學霸又撤回這兩條消息。正想再組織一下文字的表達方式,使其看上去目的性弱一些。手機忽然“叮咚”一下,他手一抖。
br:去。
br:你玩兒我呢?撤回去乾嘛,取消行程了?
溫升想笑,忍回去了。
w: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