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的鬨鐘準時響起,將被窩裡昏沉的人振醒。
溫升撈過手機,一隻手去摸額頭,已經溫度正常,於是穿好衣服去衛生間。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匆忙打開手機,下拉就是昨晚十點半時北星給他發消息的提示。
昨晚他狀態太差,北星最後跟他說“要不然試一試”,現在想想他開始懷疑是自己幻聽了。一邊想著,他切到對話框。
br:等這次你生日,再重新開始吧。
溫升不可思議地盯著這十二個字,愣在原地許久。
所以隻有生病示弱才有可能打動他?
他差點忘了北星就是吃軟不吃硬,軟還得非常軟才能讓他心動。
w:好。
收到溫升的“好”後,正在查資料的北星表情變幻莫測。
太不理智了,自己居然就那樣妥協了?堅持那麼久,抵不過溫升一個委屈可憐的眼神。北星猛捶大腿,這消息已經撤不回,麵子也丟了,感覺之前自己就像個傻逼。
北星看著書上各色各樣的玫瑰圖案,苦苦思索著。
無奈之下,他隻好“求助”好兄弟邵賀。
撥通電話,北星“喂”一聲,那頭忽然傳出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然後就是人群喧鬨鍋碗瓢盆叮鈴哐啷。
邵賀大聲吼:“喂!咋的啦?”
“你又上哪去了?”北星翻過一頁紙,海島也不至於這麼亂吧?
“在精神病院,醫生說我爸恢複正常了,然後我一來,又發病了。”他說完,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邵賀應該是走遠了些,“可能我是發病誘因。說吧,啥事兒?”
北星抓抓頭發,擰眉道:“算了,你先弄完自己的事吧,掛了。”
多想無益,精神內耗危害人體,北星將書放回書櫃,決定先去買洗衣機。
家電城。北星看中了一台外表頗為桀驁的洗衣機,並且嘗試跟老板砍價。
老板看著眼前這年輕的小夥兒,“一口價4952。”
“去掉零頭。”
“不行。”老板烤著炭火,擺手道,“真的不行。”
北星“嘿”一聲,掃碼付款時還不死心地重新問一遍:“真的不行?”
老板覷他一眼,小夥子看著挺大方一個人,“不行。”
洗衣機很快搬回家,之前的老家夥直接退位,老板想收,北星插上插頭,為老板開門:“再見。”
後來北星把老家夥拖到舊貨市場給賣了幾百塊錢,然後拐彎去醫館拿藥,可能是跟溫升打視頻也感冒了,北星食欲不振,難受得想打人。
醫館裡頭挺暖和,還有小孩子在火爐旁邊吃零食。沒看見溫爺爺,北星便坐進小孩兒堆,跟他們一起吃。
磕完一捧瓜子,老頭終於過來了。北星拍乾淨手,過去拿藥。老頭遞給他一碗黑乎乎的冒著熱氣兒的中藥,“剛熬的,趁熱喝。”
“……”北星掙紮幾秒,旁邊小孩兒噗嗤笑他,於是他麵不改色地灌下去,在老頭轉身回去放碗的一瞬間又立刻吐舌頭。
老頭回來時北星拿著藥正要走,他趕緊上前,把手裡的東西塞給北星。
“不值錢,你拿著。”
北星沒拒絕,將墜著瑩潤玉石的項鏈揣進口袋,真心實意地衝老人家笑:“謝謝爺爺。”
老頭很高興,眼角的皺紋卻彎成慈祥的模樣。
這場景給北星一種錯覺,他仿佛見到了爺爺。實際上他從未見過,北星眨著眼睛,差點感動到哭。溫升的爺爺真好,他這會想不出彆的詞,隻是覺得淳樸善良的老人永遠值得尊敬。
中午吃完藥北星便覺得困,洗完碗就鑽進被窩睡覺,手還是冰涼的,卻也做著無比熾熱的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高中時期,依舊一身籃球服在場上奔跑,恣意的汗水都是自由的,連同他的青春,還有場外去幫他買水的溫升。水是常溫的,養生學霸從不讓他喝冰水。
夢戛然而止,北星睜開眼睛,先笑一陣,然後摸索到手機,彎著眼睛給溫升發消息。
br:養生學霸。
br:爺爺送了我一條項鏈。
br:他這是什麼意思啊?
北星感覺一個勁兒地發消息挺傻,於是切換成語音鍵。
“就我今天去拿藥,然後走的時候給的。笑得可慈祥了,而且那項鏈看著真不便宜。我收了,不過感覺肯定不是平白無故送的。”
“洗衣機又花了我四千,真是賺錢忒辛苦,花錢如流水。哎,你現在的生活費是自己掙嗎?你平常應該沒時間去打工吧?”
北星找出幾件壓箱底兒的衣服,丟進新洗衣機裡,倒了洗衣液進去。洗衣機運作聲音不大,反正比之前那老家夥好,北星很滿意地走出去。剛好溫升回消息了。
w:忙,不便聊天,晚九點視頻。
盯著這透著高冷和撩撥的字,北星一下笑出來,手指飛快地打字。
br:在床上視頻?
而此刻溫升剛從會議室出來,拿出手機一看,頓時語塞。
北星屬於那種冷起來能把人凍死,不正經的功力也爐火純青的人。
w:好。
收好手機,同學過來搭話,溫升心情不錯,話比平時多出0.5倍,讓其他人感到不可思議。
很快床上視頻的時間到了,北星踩點兒撥過去,卻半天沒人接。北星的情緒從開始的快樂到後來的平靜,最後感到一絲焦躁和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