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昨夜失言,今日賠罪,未知有幸與道長對酌否?”不知是受了對方感染還是嫌棄光線太弱,棄天帝也眯起了眼睛,重新打量這半身透明的魂魄。
桌上白紙出現字跡:
吾不飲酒
“哈……”略有些尷尬,不過心思縝密的金陵王倒也不會因為這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就放棄,“道長不飲酒,那麼未知是否有興嘗嘗今年新摘的虎丘白雲?”
道士眉毛微微動了一下。
“隻是……沒有爐火,不知何處燒水……”棄天帝話音未落,中廳的丹爐“呼”的一聲,已經透出了火光。
“哈哈,”一陣茶香飄出,棄天帝看看麵前浮在空中的茶壺,“想不到道長沏得一手好茶。”
鬼魂的眼睫微微一挑,不置可否,見那神情,依舊專注於控製麵前憑空飄起的茶壺,緩緩將不濃不淡水注入杯中。
端起茶杯,輕啜一口,一股馨香縈繞齒頰之間,棄天帝隻覺得心曠神怡,再度抬頭,看向依舊站在三尺之外的紫衣魂魄,“敢問道長法號是叫做蒼麼……”
鬼魂緩緩點了點頭,桌上的茶杯瞬間空了又滿。
看看麵前人似乎對與自己聊天沒多大興趣,棄天帝隻得按捺滿腹疑慮,換了話題:“道長,今夜還彈琴麼?”
隨著對方眼神,抬頭順著樓梯看去,棄天帝驚見,那白天還關得嚴嚴實實的樓板,此時又打開了。還未說話,對麵魂魄已經飄身上去了。
棄天帝跟上樓去,卻見月光之下,紫衣飄蕩,晶瑩手指如同竹影掃階,月輪穿沼,緩緩拂過琴弦,仍是那曲《玄默》。
緩緩走近,跨過三尺界限之時,紫色身影一震,立刻住了琴聲,向後飄了一尺。
“蒼,你……為何……”若說對方躲著自己,卻又不像,隻是不讓刻意自己近身。想到對方可能是把自己當做色狼一樣防範,棄天帝心中也是不快,眉頭一皺道:“在下並無惡意,道長為何如此拒人於千裡之外?一直不願開口,又是為何?難道認為棄天為人不可交麼?”
魂魄黯然搖頭,身形卻是漸漸退向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之處。
“蒼,彆走!”棄天帝見他又要退走,心中一急,搶步上前,竟是一把抓住對方半透明的手腕!
“啊!”觸手如水般冰涼,然而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感,棄天帝雖不是修道之人,卻也知道如此情形不甚尋常,眼神一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又是一陣風起,如昨日一般將棄天帝推開。
“蒼,彆走!”棄天帝一聲大呼,隻聽“咣當”一聲,睜眼看時,隻見自己還是躺在一摟地上,書桌前的椅子翻倒身側,想來自己是從上麵掉了下來。
桌上,半壺香茶尚有餘溫,屋外的丹爐內,點點星火,慢慢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