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久想,林佳大概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所以才會這樣叮囑。
隻是她覺得,就算是有事的話,她在日本也解不了她的近渴,就像是國三和手塚國光在一起之後,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有多需要他。
時間過去了太久,奈久恍惚,都快忘記了那種感覺。
父母離婚之後,也不知道是確實沒有激情了,還是為了陪奈久長大,父親沒有多久便宣布了退役,安安心心的在俱樂部做起了網球教練。
由此,即使是沒有母親,奈久的童年其實也是極其快樂的。
不同於母親的自由和向心而行,父親大概更多是一個付出型的人格,由此對奈久也更多的是溺愛,少有責罵,也就養成了奈久有時候過於坦率和大膽的性格。
還沒有認識手塚的時候,奈久也曾被同齡的小孩當作超人般看待,隻因她敢將角落的蟑螂一掌拍死,或者神勇的爬上對他們來講參天的大樹,將不知何時掛在上頭腐裂的風箏取下。
他們跟在她的身後,奈久享受著一聲聲恭敬的問候和崇拜的眼神,像是動畫片的勇士一般,手持削鐵如泥的寶劍,領著自己的夥伴去探尋來自暗幽深處的寶藏。
但是寶藏注定是在童話和動畫中的,奈久能夠繼承到的,隻是主角團的自我犧牲和在漫無目的的黑暗中迷惘。
奈久想,她該注定不是熱血動漫的主角,沒有主角會在黑夜中害怕得發抖,也沒有主角會辨不到方向的。
沒有方向,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呀!
所以,漸漸的,她便不是他們眼中的勇者了,後來也不再和她玩了。
“我們去冒險吧!這一次一定會找到寶石的”,當然是能找到的,為了挽尊的勇士曾信心滿滿的將用零花錢買的限量卡片埋在土裡。
隻是她的夥伴像是看破了一般,並不在想給她第二次機會。
“不要,才沒有什麼寶藏,媽媽說你都是騙人的。”
“我沒有騙人,真的有寶藏”。
聲音有多麼洪亮,就有多麼的害怕。
但是他們根本就察覺不出來,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們的勇士,成立了新的團隊。
“你的爸爸媽媽離婚了,你媽媽不要你了”。
童言最是無忌,也最是傷人。
奈久其實不見得有多麼的討厭父母的離婚,至少在被人毫無惡意的點出來之前。
“奈久,市川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往心裡去,木裡媽媽隻是有事出去了,過段時間會回來找你的”。
會回來找她嗎?
其實不見得,奈久人小,但並不好忽悠,她笑著答應西宮老師的話,乖巧的點頭,牽著手回到教室,從此開啟了一個人的尋寶。
隻是,那張限量卡片,奈久再沒有找到過。直到遇到了另一張更重要的卡片。
在美國的一年裡,母親曾有想過是否需要解釋,雖然她活得自然又恣意,但回首過來看見奈久的慘狀,也難免不會覺得愧疚。
奈久曾撞見過一次母親在將小羅伯特哄睡後的哭泣,她隔著病房微小的空隙朝外看,搞不清楚她是為誰而哭。
是因為小羅伯特從床上滾了下來鼓了個大包,還是因為她手上不太好看的疤痕呢?
奈久想,多半還是因為小羅伯特吧。
或許小時候有介意過,但認識手塚國光後有勁兒使了,便沒有時間去介意了,更何況,後麵還遇到了林佳。
奈久有時候會思考,如果說在手塚國光在一起度過的是前半段的話,或許和林佳在一起的時光裡,就是後半段。
如果說她一如即往,直到以後也一直賴在林佳身後,那麼真田弦一郎,會不會恨她一輩子呢?
答案是什麼,奈久不太清楚,隻是她現在好像又在艱難的選擇了。
她是不是,該放開林佳了呢?
手塚,會不會丟下她呢?
無所謂了,她會是孤勇者。
“好,辛苦菱川選手了,非常感謝,要知道之前的比賽也是十分的辛苦的,輾轉到巴黎,我們也算是陪著菱川選手度過了這幾次的比賽,還希望菱川選手好好休息,再接再厲,我們等著您的好消息!”
“好的,好的,謝謝,謝謝!”
“好,停”。
隨著聲音聲音響起,奈久呼出了一口氣,按下了暫停鍵視線轉移開,整個人都放鬆了些,打了個哈欠收拾起地上散亂的線來。
要知道從上一個城市開會,盤點,然後線上會議,走現場采訪。然後又輾轉到第三個城市巴黎無縫的調試設備開始采訪工作,再加上臨近十一月,溫度下降,奈久便是再能抗也有些耐不住了,忙從包裡抽出紙巾擦了擦,倒是清醒了些了。
“隊長!”或許是太久沒有人叫過了,奈久和櫻桃學姐同時愣了愣,隻是和奈久的久彆重逢不同,櫻桃學姐知道她是校友之外,應該再不清楚其他了。
她是不認識阿昭的。
奈久笑笑,將手裡的線纏好掛在攝像機上,才轉過頭看向去而複返的阿昭,“好久不見,阿昭”
其實從比利時看到瑞士,現在又到了巴黎,對於阿昭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感概,隻是小孩長成了大孩子,情緒還是一樣的難以控製,當即便給了奈久一個生撲。
“咳咳,阿昭,可以了,可以了,媽媽我快被勒死了”,也幸虧奈久及時的將腳邁開有了支撐,不然以她目前半吊子的體力,怕也沒有辦法像國中時期一樣將她接住。
“哭什麼?”奈久皺眉,又從包裡扯了扯本就所剩不多的紙巾,嫌棄的擦了兩把,
“阿昭,不要哭了”,阿昭才剛被奈久扯開,身後便又傳來了一個女聲。
這一回奈久倒是愣了愣,“你一直跟著阿昭比賽?”
“櫻桃學姐”,永井真味笑了笑,將阿昭往後拉了拉,先向櫻桃學姐打了招呼,才又看向奈久,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抱了奈久一下,“木裡隊長,好久不見”。
奈久看著永井真味,她的眼中似是有回憶,又有些星星點點,回到阿昭身旁之後,又下意識的十指相扣,異常的堅定,搞得奈久覺得自己像是電視劇裡要棒打鴛鴦的壞婆婆一樣。
奈久笑,“好久不見,永井”,說著,她又偏頭拉著櫻桃學姐解圍,“學姐,是永井,我們一起在網球隊打過比賽的。”
“是永井嗎?啊,抱歉,太久了,都沒有認出來,所以你也是來看比賽的嗎?”。
永井真味當然知道,其實櫻桃學姐應該壓根就不記得,因為她做隊長的時候,隻有奈久是一年級正式隊員。
“是的,過來看阿昭比賽”,她笑著解釋,又看了看阿昭,“不過之前就應該認出來學姐和奈久的,一直沒太確定,所以才過來。”
“所以,學姐和奈久現在是在一起工作嗎?記者?”
“啊,是的,沾學姐的光,把我拉進團隊,公費旅遊,嘻嘻嘻,羨慕吧!”奈久笑嘻嘻的解釋,臉上的疲憊似乎也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