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這樣的家夥,洛羽其實沒指望他會真的守信,用自由去換和雲慕星見麵的機會本就是次要,主要還是她想要借此逃避,理直氣壯地做一回縮頭烏龜,可待在臨霖境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想見到雲慕星,因為隻要她一睡著,關於臥川過往的夢境就會接續。
她夢見星升月起,夜光浸林,自己和聿暮雲端坐竹下四手撫琴,淼淼琴音,筇筇回響;她又夢見賓客如雲,座無虛席,當中還有不少見過的狼族麵孔,聿暮雲在其間推杯換盞,而她則低下頭,輕撫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她還夢見風織細雨,簷鈴搖曳,自己摸著高挺的肚子對聿暮雲說有了他的孩子此生足矣,而身後的人卻隻道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的懷中暖香,哪怕是他倆的孩子也不行......
類似這樣的劇情,往日裡經曆得其實也不少,畢竟主線支線奇聞異遇再加上節日活動的劇情沒有成千也有幾百,可除去關於自己的故事是第一人稱視角外,其餘劇情90%以上都是以第三人稱去參與的,剩下的10%再平攤一下,讓人親身感受的,每段最多也就是幾個動作而已,像夢境中那樣以顏柔星的視角去經曆那麼長的故事,洛羽還是頭一回,而這夢境之真,甚至在很多瞬間都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恍惚間開始懷疑到底哪個是現實,哪個才是夢境。
也正是因為這樣,洛羽才愈發地想要見到雲慕星,許是她對聿暮雲顏柔星的觀察理解,讓她對雲慕星會護著入骨這樣的家夥充滿了疑惑和好奇;又許是她控製不住自己去代入,代入顏柔星的身份,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的孩子......
而眼下這樣的情況,對洛羽來說,更成了進退兩難——不待在臨霖境,她因害怕麵對弑神日落天而煩惱;待在臨霖境,夢境一天接一天地侵蝕著她,遲早弄得她精神分裂,割出第二人格。
自從囚禁了洛羽,入骨就成了地牢的常客。
除了獄卒們不勝其煩外,住在洛羽隔間的小幽更是煩不勝煩——入骨有時候白天來,有時候晚上來,有時候半夜想起了也能來,他不乾彆的,當然,他也不敢對洛羽乾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隔著牢門打嘴炮,朝她口吐一些下流肮臟的垃圾話,洛羽不理他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占了上風沾沾自喜,但凡洛羽稍微對他冷嘲熱諷上那麼一兩句,他就受不了了,破口大罵高聲怒吼,莫說隔間的小幽,就是遠處的獄卒都覺刺耳,尤其是半夜的時候來這麼一出,整個地牢的囚犯們都得在心裡翻上十個白眼。
洛羽對他這弱智行為其實沒什麼感覺,弱智嘛,有什麼好計較的呢,況且洛羽這人有個缺點式的優點,那就是——屏蔽功能特彆強,他罵任他罵,洛羽該吃吃該喝喝,有一回吃食耽擱了,她還叫停他,讓他先把吃的給送上了再接著罵,入骨那蠢豬般的腦回路,還真就乖乖去給她把飯菜弄來了然後繼續,這一通操作教圍觀全程的囚犯們瞠目結舌,尋思著洛羽是不是給他下了什麼蠱。
這日入骨突然反常,端了張椅子坐在洛羽牢門外,也不罵她,就抱著手臂直直地瞪她,好半天了都沒點彆的動作。
洛羽被盯得不自在,這才開了口:“就你那豬腦子,再看十年也憋不出什麼有用的招。”
入骨“嘖”了一聲,雙眸一覷,道:“就你這貨色,怎麼就會有人看得上呢?”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洛羽心頭咯噔一下。
——什麼意思?不會是跟弑神那家夥有關吧?
她看他一眼,見他表情並無明顯的情緒波動,又安下心來。
——應該不是他來了,以他的性格,要是找到這兒來,還知道我待在這樣的地方,那不得大鬨一場......
她試探說道:“總比你這樣的招全世界討厭好,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彆被人找上門來打得狗血淋頭~”
入骨嗤笑:“一個丹師還想打得我狗血淋頭?你是晚上睡覺沒墊枕頭吧?~”
——丹師???
洛羽鎖眉——除了弑神和小栩在明麵上對她不藏愛意以外,剩下的也就隻有日落天私下跟她表過情,可這三人都不是丹師,而現在入骨前一句說為什麼有人會看上她,後一句又提到一個丹師,這就教她摸不著頭腦了。
“如果你是想拿我來當你霸淩人的借口的話,那你可就挑錯算盤了。”
“嘖嘖嘖~”入骨嘴角一挑,“還記著那下賤胚子呢~”
聞言,洛羽雙眸冷厲,道:“你再說一句火小夭壞話,彆怪我動手。”
入骨下意識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有本事你彆用你那些爛符紙!”
“怎麼,之前的按摩沒讓你滿意?”
洛羽挑了挑眉,往前跨出一步,嚇得入骨條件反射地退到了椅子後頭。
“我給你‘按摩’,換來的是你拿骨鞭刺穿我,這樣算來,我可吃虧太多了~”
洛羽麵不改色,雙指一揚喚出符紙,微微昂首看著入骨。
入骨害怕,但又死鴨子嘴硬,指著她道:“你你、你放下符紙,咱倆單挑!”
“你讓一個玄機放下符紙?”
“你、你就說你敢不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