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夭抬頭看著他，那清朗俊逸的臉，此時仿佛像個魔鬼一般，在他眼中露出了猙獰的表情，讓人感到無比恐懼……

“你這樣的人......”火小夭用儘最後的力氣將往外翻湧的鮮血給咽了回去，道，“洛羽姐姐...不可能喜歡......”

聞言，原本麵無表情的人眼角抽動了一下，稍稍蹙眉握緊扇柄，邊旋轉角度邊往深處送。

劇烈的疼痛撕裂著火小夭的身體，他一時沒憋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浸濕了日落天的整片衣袖。

看著曾經撕下一片給洛羽包紮而此時已經恢複完整的袖口處被徹底染紅，日落天嘖了一聲，拔出扇子，火小夭霎時失去意識，順勢倒在了他的身上。

火小夭的身子消散得很快，沒等日落天將人推開，身上壓著的重量就已消失，那活生生的人眼看著就沒了蹤影，周圍隻剩下海浪拍打巨石的聲音……

日落天抬手看了看被鮮血染透的扇子和袖口，又低頭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跡，微微皺眉，然後轉眼看向腳下的海水。

“師父，我來吧！”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他僵在原地。

他鎮定心神，緩緩轉身，隻見月升天從不遠處過來，麵帶微笑……

這頭，洛羽說在外麵透透氣，結果弑神看完信出去的時候，門外早已沒人。

他問了客棧的掌櫃和小二可否看到洛羽去了哪裡，可掌櫃小二一早起來就忙著進進出出招呼客人，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弑神心裡著急，在外尋了一圈都不見人，想起火小夭信中說的，靈光一閃，直接去了洛羽的家。

果不其然，一到那裡，就看到了坐在沙灘邊的人……

他沉了口氣，到她身邊挨著坐下，兩人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沉默地看著天邊紅霞。

“誰能想到，我每天想看就能看的風景，竟會是他最後的心願……”

弑神聽了，垂下眼簾。

“他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帶著他四處去玩，根本不是因為我心好，而是為了守住他的嘴，不想讓他跟你說出一些事情罷了……”

聞言，弑神回頭，看著洛羽微微顫動的睫羽，心痛不已。

“彆這樣，你對他已經很好很好了……”

洛羽苦笑抬頭，鬆了眉頭睜著眼，努力讓眼淚回流，然後故作輕鬆地道：“你說他看著自己一點一點消失的時候，會不會害怕？”

聽著洛羽的話，弑神如鯁在喉。

“30天…待刪期足足有30天這麼久……每個收到刪號指令的人，從第一天開始就在期盼，期盼自己的主人在這漫長的日子裡哪怕能有那麼一瞬間回心轉意留下自己……他們從震驚到恐懼，從恐懼到死心，在一天天的期盼和失望裡度日如年，然後在最後的時刻裡…平靜地接受死亡......”

“他們沒有死，隻是消失了。”

洛羽回頭：“有區彆嗎？”

看著洛羽紅腫的眼睛，弑神心疼得說不出話。

“這種感覺光是想想就很可怕，而火小夭……”

“彆說了……”

聽她說話的聲音逐漸顫抖，弑神忍不住想要製止，可她卻並不想停……

“而火小夭，從遇見你我的那天起，他就已經接到了刪號的指令……明知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他還能每天笑每天跳每天樂此不疲，全然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你說他……”

“彆說了，彆說了……”

見製止無效，弑神索性將她摟入懷中。

埋在弑神胸前，洛羽再也支撐不住，眼淚瘋狂地往外湧，原本哽咽的聲音也壓不下去，總算放聲哭了出來。

“你說他……你說他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多大的勇氣才能對著我們笑啊？！他…他每天每天都在笑，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真心……”

聽見洛羽哭成這樣，弑神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淚跟著滑了下來。

他摟著她，

輕輕拍打她的背，

就這樣一下一下，

任她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