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哥身邊一個叫展飛的混混猥瑣一笑:“嘖嘖,原來是學生妹,怪不得這麼細皮嫩肉的。說起來,我還沒碰過研究生呢,滋味應該還挺新鮮的吧。”
葉臻本來就跟展飛關係不和,聽了展飛的話,眼睛立刻瞪圓,大怒:“展飛你他媽彆不要臉,嘴巴給老子放乾淨點!不然老子廢了你!”
展飛也瞧不上葉臻,不屑地回道:“怎麼,她是你女人啊?老子說幾句你就心疼?我呸,你才見她幾個小時呢!”
葉臻從皮帶上利索地取下手槍,差點就要頂到展飛頭上,董哥斥了聲,喝退了兩人:“你們兩個給老子消停點,以前鬨歸鬨,彆在這地底下惹事。不然老子一人給你們一下,待會橫著抬出去。”
葉臻和展飛立刻安靜了。
小風波之後,董哥又煞有其事地看著師清漪:“你念的什麼專業,怎麼懂這些。”
師清漪本來念考古專業,現在她麵不改色地扯了個謊:“我是曆史專業的,念大學時選修了一期爆破工程,大概知道一點爆破的皮毛事。”
董哥皮笑肉不笑:“曆史?挺好,好歹跟我們倒鬥這行沾邊。你剛才說我們迷信,你可要想一想,我們都是在槍口上討生活,拿命換錢的人。墓裡麵什麼臟東西沒有,嚇死人的,毒死人的,粽子,機關,流沙,暗器,到處都是險招,老祖宗給的箴言,我們自然要信著,不敢亂來。而且這墓牆很難爆破,一個不小心,大家就全都給埋在這了,不劃算。”
他眼裡流露出危險和貪婪的神色,像是豺狼:“你要知道,這鬼鏈,可是個好東西,道上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爭搶。小姐,你倒好,把它巴巴地戴在手上了。”
師清漪抿唇不語。
“鬼鏈之主,開門吧。”這時,寧凝在後麵冷冷地催促。
師清漪其實是怕自己等下打開門牆時,手需要伸到那個黑乎乎的洞裡。古墓機關重重,裡麵說不定會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等著她,要是貿貿然伸進去,說不定手都會沒了,所以她才會建議董哥他們選擇爆破。
誰知道那個董哥,根本油鹽不進,她沒有辦法,隻好暗地裡咬了咬牙,把手伸進了洞裡。
黑洞裡麵十分冰冷,像是伸進了冰箱裡。伸進去的手維持了大概十幾秒,沒有任何異動,這令師清漪暫時鬆了口氣。
她定下心神,把手上的十八顆珠子一一對上那十八個小孔,剛好卡準。
夾層裡死寂非常,大家都不敢出聲,連呼吸都放慢了步調。
很快,一陣細微的機關運作聲音,傳入耳中。
然後是哢噠一聲,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落了地。
師清漪連忙將手快速收回來,董哥他們一行早就拉開保險,舉起槍,對準了那十八顆小孔。
門牆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之下,發出沉悶的摩擦聲響,往上緩慢拉起,露出一片黑黝黝的空洞來。
“門開了,打好礦燈和手電,都跟老子進來。”董哥咧嘴一笑,領著眾人進入。探照礦燈的光線很強,再加上狼眼手電,將裡麵照得明晃晃的,非常清楚。
這是一間格外寬敞的墓室,空蕩蕩的,除了多條懸空的黑色鎖鏈來回交錯著,細密糾結,好像蜘蛛網,其它卻什麼陪葬品也沒有。
展飛罵了一句:“他娘的,怎麼一件東西都沒有,儘是些破鏈子。”
寧凝擺了擺手:“有的,你們來看那邊。好好看清楚這些鎖鏈,都彙集在了哪裡。”
師清漪順著寧凝所指,發現多條鎖鏈懸空交錯,最終彙聚,鎖到了一個長方形的白玉台上。
那白玉台上,安靜地躺著一個人,遠遠地,隱約覺得是個女人。
葉臻一手拿槍,一手摸在皮帶間的短柄軍刀上,如臨大敵:“不好,有粽子!寧姐,快拿黑驢蹄子出來。”
粽子是古墓屍體的代稱,而黑驢蹄子,則是專門克製粽子的辟邪之物。聽說把黑驢蹄子塞到粽子的嘴巴裡,粽子就不能再去撲人。
“手裡有槍,要什麼黑驢蹄子,塞給你自己吃?”董哥踹了葉臻一腳,帶頭走上前去,“都給老子抄家夥,上前看看,有粽子就好,怕就怕沒有。要知道粽子身上帶著的,肚裡吞著的,口裡含著的,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隨便弄一件,我們就大發了。”
大家輕手輕腳,緩慢地摸近了那座白玉台。
師清漪緊張到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之前被綁架,被董哥威脅,甚至拿鬼鏈打開門牆時,她都沒這麼緊張過。
隨著視野裡的白玉台越來越拉近,她才看清楚白玉台上那個人的模樣。白玉台隻是底座,上麵其實還罩著類似水晶打造的外殼,就像是一具水晶棺,因為透明,隔遠了還瞧不出來。
隻是看了第一眼,她的心臟都像是要停掉了似的。
白玉台上的女人,有著世間至為美好的容顏。
她穿著一身雪白的古代衣裝,玉帶束著玲瓏腰身,外麵罩著輕紗織就的白色外衫,寬大的衣袖之下,遮掩著一雙極其漂亮的手,手指纖長,隻是可惜的是,左手缺失了一根小指。
烏黑長發流水一般隨意地鋪散著,些許發絲垂到了石台邊沿,銀白色的發帶隨之垂到了地上。淡淡煙眉,高挺鼻梁,臉容仿佛冰刀裁刻,一分一毫都是如此恰如其分,精致恰到好處。
她身上透出與現代人全然不同的古雅氣質,仿佛曆史凝結而成的一副水墨畫。肌膚本來就是極其的晶瑩雪白,猶如凝脂白玉,加上眉心之間的一點殷紅朱砂,就像是雪地裡藏了一瓣嬌豔的紅梅。
白衣女人身上沒有傳遞出半點死亡的冷感,而隻是睡著了一樣,睡顏安靜柔美。
下一秒,師清漪覺得,她也許就會睜開眼。
四周的一切,都像是放空了。光影浮動,恍惚中,師清漪甚至能聽到時光流轉的進程中,那曆史歎息的聲音。自己仿佛跨越時空,不再是處在二十一世紀,而是回到了這白衣女人所生活的年代。
怎麼回事。
很想去摸一摸她。
師清漪想象,如果伸手去觸碰她的臉頰,大概能體會到她冰涼而細膩的肌膚,融化在自己掌心的感覺。
——不論外麵如何改朝換代,時光變遷,我永遠,也不與你分開。
桃花樹下,有人那樣輕聲呢喃著約定。
那個人秀眉幽瞳,長發繾綣,睫毛上還猶自沾著桃花的露水,笑意恬淡,似是春風。
心口像是堵著一口氣。
師清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反應,她眼睛有些酸脹,下意識抬手去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