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漪醒了。
醒過來時,她就看見老楊那張寫滿擔憂表情的臉,眉頭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作為墨硯齋夥計的陳棟穿著一件黑色T恤,右手托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正在白色的病床旁邊打盹。
“師師。”老楊看見蘇醒過來的師清漪,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上頭老祖宗保佑,睡了一天一夜,你這孩子總算是醒了。”
陳棟也抬起頭,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鳥窩,迷糊地打招呼:“哎,老板。”
“楊叔,陳棟。”病房裡光線很明亮,白晃晃的,師清漪穿著藍白相間條紋的病號服,想拿手去揉眼睛,右邊肩膀卻隱隱作痛。
她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古墓裡被董哥開了一槍,打在肩頭,受了重傷。跟著被一個從水晶棺裡爬起來的白衣女人給救下,再之後,那女人說要去給她找水喝,留她獨自一人,暈了過去。
是了。那個古代的白衣女人。
自己現在被人送來了醫院照料,那個白衣女人呢,她又在哪裡。
師清漪昏沉中,神誌不清,曾一度以為對方是隻起屍的粽子。
現在躺在病房裡,她已經變得十分清醒。
可以肯定,那個女人,絕對不是什麼粽子,而是一個大活人。
當時,自己被對方抱在懷裡,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體溫。她呼出的氣息溫軟,還有她身上那一抹淡淡的,很好聞的女人體香。
師清漪垂下眼睛,拿左手去撩耳朵旁的發絲——這是她思考問題時,不經意養成的一個小習慣。
如果是粽子,是沒有溫度的。更何況,對方還會開口說話。
參照以上這些一考慮,師清漪隻能得出一個合理的結論:對方,應該是一個突然來到現代的古代人。
不,準確的來說,是因為對方在古墓裡沉睡了很久,地底下的古墓幾百年如一日,時間相當於靜止,外麵變化卻日新月異。今朝醒來,她的古人身份沒有變,變化的隻是那外麵的世界。
作為沐浴在愛因斯坦相對論,馬克思以及唯物主義等各種科學思想洗禮下的大好文藝青年,師清漪要打從心底接受這個結論,還真是費了一點時間。
不過她膽子很大,敢於猜測,遇事講求眼見為實,既然親眼目睹和耳聞了對方種種,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
隻是,這裡麵還有一個疑問存在。
普通人,能在古墓裡過那麼多年嗎?為什麼時間沒有在那女人身上,留下絲毫痕跡。
接過老楊遞來的水,師清漪故作隨意地問:“楊叔,你見多識廣,我問你件事。這世上,有沒有那種能一昏睡,就睡上幾百年,不吃也不喝,然後再醒過來,容貌一如沉睡之前的人?”
老楊想不到師清漪才剛醒,就突然問出這麼奇怪的問題,蒼老的臉上是藏不住的疑惑:“師師,你怎麼突然問起楊叔這個來了?”
“我好奇。”師清漪微笑,不著痕跡地扯謊,“上次上網,我在BBS裡看到了一個關於睡蓮的帖子。上麵說有一種睡蓮的種子外殼十分堅硬,埋在淤泥裡,需要休眠很久。等到幾百年之後,睡蓮種子的休眠才被打破,會重新開出花來,而這花,就算是幾百年前的了。你說這人,有沒有這種可能呢?”
“如果我告訴你,很有可能。”老楊表情很嚴肅,“你會不會信?”
“怎麼說?”師清漪抿了口水。
“藥物作用,或者龜息之術。”
師清漪來了興趣:“哦?”
“其實古時煉丹之術盛行,有各種神奇的丹藥,而且還有紛雜的秘術邪術,降頭蠱毒,奇異詭譎,博大精深,那種神奇的高度,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現代都市人能夠理解的。這些東西,大多數都已經失傳,淹沒在曆史的洪流裡,就算有少部分流傳下來,也藏得非常的隱秘,被極少一部分人掌握著。我們現代的人呐,雖然有網絡手機電視電腦汽車飛機等各種高科技,實際上對於古人的某些思想行為和秘密,了解也隻在滄海一粟的範圍裡。”
師清漪沉默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