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過東大教職工宿舍當年建造的時候用料那叫一個好,保管屹立一百年不動搖。比拇指還要粗的鋼筋、結結實實的紅磚,裝修改動的時候砸牆用大錘八十就是個成本價。
教職工宿舍全部通了管道,用鍋爐集體供暖。
這可是南方城市,冬天純靠抖的地方,各個有一身正氣才敢鑽進陰冷的被窩。
哪怕裝了地暖,那也是樓上開了暖樓下,牆體保溫性很差。
看看王教授家的牆,還是有夾層的……
保暖多好啊。
“不是夾層,有臭味,是以前老房子扔垃圾的。”
洛星河推翻了自己的猜測,重新給了答案。
書房一牆之隔就是樓梯,洛星河想起白天進來的時候觀察到的,樓道口旁邊有水泥封口的痕跡,看大小、位置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以前造老房子留下的垃圾井——樓上住戶不需要下樓,直接拉開擋板就能夠把垃圾扔了。
樓上的垃圾堆積在一樓,清理及時倒罷了,清理不及時肯定臭味熏天,而且垃圾漫出來非常邋遢,特彆是夏天。
許多老建築在改造的時候都會把垃圾井封了。
哪怕是過了很多年,牆體打開,裡麵的味道依舊很感人,垃圾的臭已經醃製入味。
洛星河從裡麵拖出個女人,昏迷的女人頭歪垂著,看容貌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粉色的POLO衫,觸感有些粗糙,黑色布褲子和一雙走路不會發出太大聲音的方口布鞋,這一身樸素簡單,很適合乾活。
“估計是王家消失的那個保姆張阿姨。”
容縉抱臂低頭打量,他還朝垃圾井看了幾眼,把人藏在這裡真是人不知鬼不覺。
女人年紀不大,遠不到每個人見了都要喊一聲阿姨奶奶的地步。
但這個是職業的慣稱。
洛星河拖著人到了客廳,食指放在她的鼻下試了試鼻息,很虛弱。
“看起來不是太好,氣息很微弱。”
他走到門口敲了兩下。
篤篤。
隨後就打開了門。
果然看到了守在門口的李艇。
倚靠著門的李艇一動不動,黑暗中猶如一座雕像,他聽到敲門聲後馬上站直了身體,隨後就看到門打開,裡麵的洛星河毫發無傷,洛星河說:“找到了張雪。”
李艇的目光擦過洛星河的肩膀落在了客廳地上,暈倒的女人躺在那裡。
“我打120。”
洛星河,“嗯。”
“怎麼樣?”
李艇沒有明問。
但洛星河懂,他說:“滑不留手的。”
“不急於一時,再想辦法。”
洛星河問,“其他人呢?”
“一行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我打過電話了,這小子手機落車上了,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追到王力剛。小蔡他們在車上,池淼醒了,覺得頭疼想吐,他說是被幻境迷惑的後遺症。”
“大家都好就行。”
洛星河扭頭對著門內說:“我們回家吧,明天再說。”
“行。”裡麵傳來容縉的聲音。
李艇也是這個意思,“白天再說,晚上不是我們的主場。”
“我估計一行不會出小區,待會兒在小區裡開車找一圈。”
李艇點頭。
風雨交加的天氣,120冒雨趕來,從裡麵跳下來兩個醫生用擔架把氣若遊絲的張雪抬了上去。
臨走的時候,車上一個眼鏡片上蒙著雨水的小醫生說:“哥,我會把人安全送到醫院的,你們放心。”
小醫生戴著口罩,眼鏡片擋住了臉,聲音有些靦腆。
當後車門關上,看著駛入風雨中救護車,洛星河反應了過來,“是四眼仔。”
妹妹的男朋友,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名字叫啥。
應該找個機會認識認識。
聽妹妹說過那小子在醫院輪轉,現在這是到急診室了。
“星河,找到一行了,在小區花園的亭子裡。”李艇招呼著洛星河上車。
洛星河上車後扭頭看向王教授的家,房子裡亮著燈,他走的時候故意沒有關。
車子開動,他的視線沒動。
見到窗後突然跳出來個小小的身影,那個身影一直目送他們離開,過不久,王教授家燈關了,一切都淹沒在黑暗中。
路上接了翟一行,翟一行把得了失魂症的王力剛搬上了車,“看起來瘦瘦弱弱的讀書人發起瘋來力氣還挺大。”
王力群看著木愣愣的哥哥是又心疼又討厭,“謝謝大家。”
折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沒人說話。
外麵的雨好大。
砸著車頂。
像是有無數的小手曲著小小的手指叩擊著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