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來過得很好呢。”

突然從屋內傳出一個慵懶的男聲，帶些嘲諷，帶些歎息，但依舊磁性悅耳。

風若依的動作瞬間僵滯，他驀地轉身，望向屋內，黑暗的一片，他問：

“……奧斯？”

“是我，哥。”

油燈被點亮，倏然明朗的視線讓風若依眯了眼，再睜開眼就看到那名俊朗的男子正坐在床榻上，黑亮的眼睛望著他。

風若依笑笑，眸中一片了然。他坦然地走向床榻，停在桌旁，瀟灑側身坐下，舉手投足間是屬於平風閣主的霸氣。

“你果然是來了，看來，不用我再去蟾宮坊走一遭了。”

風奧斯的笑容很是慵懶散漫，如今卻帶了一些悵然，他歎口氣，說：“你早就料到了，不是麼？否則又怎會毫不焦急，反而大肆玩樂？”他的眼神暗了一寸，“你一向這麼心思明斷，預想分毫不差。”

風若依挑挑眉毛，不置可否，隻是輕狂一笑，然而片刻後卻又沉默下來，盯著風奧斯，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不過，我唯一沒料到的，就是你竟然會背叛我！”

風奧斯心中苦笑，有一絲的竊喜，其實自己還算不錯的是麼？至少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那樣，他……

風奧斯沒有接話，隻是突然轉移話題：“——你的毒解了麼？”

風若依冷冷一笑，輕靠在桌上，懶散而張揚：“你以為，你的毒能難得住我？”

“果然，”本來就沒報多大希望，“你一向都是做得最好的……”

十五歲那年，風奧斯與風若依比武，在葉落霜滿天的秋季。

十七招，僅僅比了十七招。

風奧斯半跪在地上，紅葉飄滿了肩頭，汩汩的鮮血流出，浸的楓葉宛如天青。蕭瑟的山風把他的長發吹亂，狼狽的一塌糊塗。

那一長成俊朗男子的人站在他的麵前，右手是截楓樹枝，笑容很是漫不經心：“奧斯，什麼時候打敗了我，你才是真正的強者。”

說實話，這句話太過狂傲，太過自戀，幾乎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無語到吐血。但對於手中長劍折成三截的風奧斯來說，這句話一點也不誇張，風若依對於他來說，是難以企及的高度。是空中明月。是神。

就算是日後成為了平風閣第二高手，他也始終沒贏過風若依。手中的利劍永遠也不敵風若依的一根樹枝，一把折扇甚至是一方袍袖。

風若依的笑容永遠沒心沒肺，漫不經心，永遠玩世不恭，疏懶散漫。

總是那樣，仿佛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觸及不了半點他的心。

唯一一次令風若依感到實質性的傷害，是在宴會上趁亂的暗算。

勝之不武。

風奧斯自己都在鄙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