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伊在富陵湖賞月的時候,王坤帶著自個兒老婆到了。
風若伊坐在一株梅樹下,嬌豔的紅梅襯著狼牙月,十足是來自宋詞的韻味,卻透著一股肅殺。
風若伊雙眼迷離,腳邊一壺竹葉青,手中一隻白瓷杯,清冷容顏直逼月色的撩人。
王坤看著倒臥湖邊的青年,很難想像這是一個一仰一息關乎天下的男人。月色下他如雪的白衣,竟透出幾縷淒寒。
湖麵上星光蕩漾,和著水波,像是狐媚女子的眼眸,抽緊了心靈,逼人跌入幻境。
風若伊垂眸,纖長的眼睫遮住了幽藍的湖光,他輕柔說道:“王幫主好福氣,這般的湖光月色,伴著千嬌百媚的娘子,在下可豔羨得緊。”
說話間俯了身,又倒了一杯美酒,虛虛舉向天空,嘴角含著溫軟笑意。
林香繪笑道:“流言道,風公子風流俊秀,是天下難得的驕傲男子,又如何做的個邀月對飲的寂寥姿態?”
風若伊眯眼飲下一杯酒,才抬眼望向站立已久的二人,也不站起,就著醉靠梅樹的姿勢,笑說:“王夫人也說那是流言,既是流言,又怎能取信?兩位,不如趁著這水光月影,對飲幾杯?”
林香繪細細看著男子醉意迷蒙的雙眸,心下想到,原來這平風閣主竟是這樣一個灑脫自由,不羈禮法之人,當即笑道:“風公子相邀,奴家豈敢不從?”
王坤無奈,隻得命令下人備上兩隻酒杯,三五盤酒菜,便同夫人一起坐在了湖邊草地上。
風若伊一直落落灑灑地笑,俊秀的容顏在夜色裡斂了傲氣,隻剩下惹人讚歎的精致秀麗。
林香繪完全沒有閨中女子的驕矜,與風若伊的對飲竟是比王坤還要來的自然灑脫。
風若伊抬起七分醉意的雙眸,看向對麵的兩人,笑意輕軟。林香繪是個萬裡挑一的瀟灑女子,配上王坤可是委屈了,怪不得她要另立門派。其實風若伊是欣賞她的,怪隻怪她不識時務,竟招惹了落涯穀,風若伊很憤怒。
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因為風奧斯的事情,本來就痛恨那個妖孽女人,現在再加上神龍幫香繪宮,風若伊很清楚,自己若不找些事情來發泄情緒,恐怕自己會更加難受。
所以說綜上所述,王坤林香繪要倒黴了。
林香繪為風若伊斟了一杯酒,看似無意地說道:“江湖險惡,公子獨身一人,怕是不妥。”
風若伊白衣風流,明月扇晃得有些散亂,顯然已經醉得不輕:“不礙事,在下自信有能力自保。”
“這是自然,公子對武學的造詣,若稱了第二,怕是沒人敢稱第一呢。”
風若伊醉態畢現,握著扇子的手指漸漸鬆力,卻還記得笑說:“夫人說笑了,江南那個妖孽女人怕是不會服氣呢。”
王坤的臉色驟變。
林香繪咯咯笑道:“公子明察秋毫,今天有興致來遊富陵,怕是為了此事吧?實不相瞞,香繪宮的確是由落涯穀所建,公子若要怪罪的話,奴家自是無話可說。”
風若伊朦朧的醉眼裡埋著一絲清明,聞言朗聲笑道:“夫人果然痛快。在下並不是來興師問罪,隻不過,兩位因為自己的夫妻情趣牽扯一幫兩會三門,亂了江北武林秩序,身為平風閣主,在下不得不下山主持公道。”更何況還有那個讓他恨的牙癢癢的落涯穀主蕭蒼蒼蕭大妖孽。
王坤臉色慘白,林香繪笑眼盈盈。
風若伊微微一笑,劍眉下雙眼迷蒙,臉頰微紅,嘴角含春,偏偏眉眼間是一抹若有若無的傲氣,明明是男子之身,卻能讓人無端想起“風姿綽約”、“魅惑天成”這一類的詞來。
風若伊笑容愈見醉意撩人,水樣紅唇輕輕吐出溫軟氣息:“所以,得罪了。”
還未驚呼,兩人便齊齊倒在地上。
風若伊繼續端起酒杯,紅得像映著血一般的紅唇輕輕彎出魅惑的弧度。
還未將酒送入口中,酒杯就被人拿走。風若伊倦倦抬眼,看見的是一襲黑衣。
司徒弦聲眉眼間是不加掩飾的擔憂,聲音卻是平板無奇:“你醉了。”
風若伊嘲諷地笑:“你在暮山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我醉過?不就是一壺竹葉青麼,我若不想醉,天下間誰能把我灌醉?”
司徒歎口氣,都成這樣了,還硬說自己沒醉,喝醉的人果然任性。“好,你沒醉。”說著就扶渾身癱軟的風若伊站起來。
風若伊軟綿綿的任司徒攬住他的腰,修長手指綿軟無力地勾著明月扇,微微眯起的眼睛透出一縷清媚。
司徒想哭,堂堂平風閣主卻卑鄙地用男色勾引女人,傳出去隻怕八卦之王百曉生都不信。
不過,也許是他醉酒後無意露出的神態,風若伊不是能用常理猜測的人,他擁有無上的權勢,卻有著千百張臉孔。
軟綿綿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風若伊,沒有平日的奸詐算計,紅潤的臉頰像是天邊仙女的絳紅紗衣。
不再張狂的男人輕聲呢喃道:“……我收下了,奧斯……”
輕功天下第一的司徒弦聲一晃神被樹枝劃破了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