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的風聲自耳邊刮過，吹得郭襄幾乎要睜不開眼，腳下險些踩空，幸好身邊的人及時扶了一把才沒有歪倒。那人又看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臂提身一縱，帶著她站在了一塊突起岩石上。

被放開之後，那個人繼續往裡麵走，郭襄看了許久，才勉強分辨出那邊岩石和山壁之間有一條狹窄的山路，連忙跟了上去。

大概是地處陰處的緣故，這條山路很濕滑，往下又是萬丈深淵，若是常人，哪怕身懷武功也定要走的戰戰兢兢，可郭襄雖然小心的很，眉目間卻未曾顯露什麼害怕之色。

“前輩，神雕俠現在人在這座山裡嗎？”她側耳傾聽風聲，卻隻有隱隱約約的鷹鳴聲傳來。

“那小子又不願出去見人，沒事就跑到這來找那隻鳥玩，連我這個做師傅的都不理，我有什麼辦法?”那個人哼了一聲，語氣冷淡的說道。

語氣雖看似冷淡，仔細辨彆卻不難從中聽出些許擔憂之意。

郭襄眨了眨眼睛，想起之前聽過的那些江湖傳聞，不說話了。

這樣磕磕絆絆的又走了許久，二人終於走到了一處空曠的山穀外，穀口很窄，僅容的下一人通過。突然，一抹白影從穀口兩旁的雜草處跳出，往走在前麵的那個人身上撲去。

那個人順手一拽，就揪住了那東西。郭襄定睛一看，發現在他手中掙紮不休的居然是一隻小小的白狐狸。

那狐狸很小，毛色光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一看即知極有靈性。

“怎麼，受不了？”那個人似乎對這隻狐狸很是熟悉，拉住它的脖頸晃了晃：“真沒出息。”

更讓郭襄驚訝的是，那隻狐狸喉嚨裡嗚嗚嗚的叫著，郭襄似乎能在它臉上看出討好的神色。

它能聽懂？好通人性的狐狸！

“便宜你了。”那個人笑了一聲，又把它放在自己肩頭上，拍拍它的頭道：“乖乖呆著。”

小狐狸親昵的蹭了蹭他的臉頰，果然乖乖的不動了。

郭襄三步兩步跳上前，好奇的問道：“前輩，這隻狐狸是你養的麼？”

“算是吧。”那個人似乎不欲多說，直接往前一指：“你繞過這塊巨石，就差不多能看見他了，若是想見他，就去吧。”

“前輩你不去麼？”郭襄往那邊望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反問道：“前輩是神雕俠的師傅吧？都走到這裡了，為什麼不去看看他？”

“你若是怕了，不去也可以。”那人說道：“至於我，誰說師傅就一定要去見徒弟？”

最起碼，現在不會去。

離去之時，蘇逸默然的想到。

當初，他自顧自的離開在也沒管楊過和小龍女之間的事，沒想到他們會在終南山遇見李莫愁，雖然楊過經過蘇逸教導後的本事絕非李莫愁可匹敵，可現在剛剛經曆過情花之劫的楊過和小龍女對上李莫愁那裡能討的好去？小龍女更因此墜崖不知所蹤，若不是他及時趕到編了一通謊話來哄騙楊過下山，恐怕他這個徒弟也是要跟著跳下去的。

誰都覺得這件事不過巧合，沒人認為這會是蘇逸錯，但蘇逸很明白，若不是自己一時疏失大意，這件事本來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他太小瞧天道的無孔不入了。但沒關係，這個錯誤是可以改正的。

可他企圖去尋找小龍女的時候，才驚覺自己究竟被限製到了什麼程度。

他去問關於小龍女的事，問誰誰都是一臉茫然，凝露還奇怪的問他小龍女究竟是誰。他想自己下山去尋找，歐陽鋒卻偏偏染病不起，他隻能日日守在床前。

人死不能複生，蘇逸可以肯定作為女主角的小龍女不會死，但歐陽鋒卻不一定。

時間是蘇逸用儘辦法也無法挽留的東西，天下第一又怎樣？他們衰老起來還要比旁的人更快更虛弱，蘇逸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之前還中氣十足的老人一日日的衰敗下去，毫無辦法。

他還記得那天，歐陽鋒的意識都模糊了，隻知道抓著他的手喃喃道：“克兒，克兒……我對不起你娘……”

可他終究沒有對他說出那個真相，到死也沒有。

蘇逸想，他終究是不希望讓歐陽克知道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