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是什麼東西呢?是被誰決定的呢?它就似一張密密麻麻的羅網一般,罩住了困在其中的人,無論你如何掙紮都不可脫身。等你在經曆過刀山血海終於闖出一條生路之後,再回首,卻發現自己的命運依舊是被注定好的。你最想避開的命運就站在原本的那個地方,滿目嘲弄的看著你。
這又該是何等的絕望。
就算他成功了又如何,他所努力的目標本來就是個笑話。
——殺掉筠之後,回到家裡,繼續和家人過著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
這是,蘇怡的願望啊。
原來他之所以能這麼從容鎮定的走過那麼多事,之所以能那麼迅速的拋開過去,也不過因為自己是‘局外人’罷了。可笑,他本與蘇怡的過往毫無關係,卻偏偏要把她的願望當成為之奮鬥努力的目標——在他奪取她的一切之後,居然還要把最重要的東西也拿走。
難怪他總是會不自覺的忽視對筠那種深沉恨意,難怪他總是會不自覺對抗筠。難怪哪怕知道更應該暫時屈從以待來日,可他還是會時不時的按衝動行事——並不是因為他本性如此,而是他因為他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回到原點……他真的願意嗎?
恐怕是半點也不願意吧。
他自以為看重的東西,其實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能隻比鴻毛重一絲。
蘇逸心中既感荒謬又感到可笑,想想自己如同寄生蟲一樣寄托在彆人生上,緩慢的吸取那人身上的養分然後長大,繼而吞噬他人,還自以為自己就是那個人,想到這裡,他幾乎忍不住自己心中滿溢而出的嫌惡。
對自己的嫌惡。
你怎麼,會是這麼一種東西?
你怎麼就是這麼一種東西。
“讓開。”蘇逸神色平靜,眼神卻狠戾無比:“你讓開。”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硬是讓他說出了一片肅殺的意味。
筠無動於衷:【就算你現在去救了她,她還是會死——被掉落的鋼筋砸死,被誤闖人行道的汽車撞死,被爆裂的熱水瓶炸死,就算你能一個個攔下來……她也會被她由天道所控父母強製殺死。】
蘇逸呼吸一滯,他知道筠沒必要騙他,所以他幾乎是歇斯底裡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事會落到她身上?
【因為你。】筠平靜的話語在現下聽來簡直如嘲笑一般:【你本來就是屬於天道必須抹殺的對象,當初我另你轉世之後,暗中引導你,好不容易使你重踏仙途,原本修行毫無錯漏的你卻在臨劫之時被天劫打到幾乎魂飛魄散,哪怕是我也無法重新將你的散魂聚合。不得已隻得闖到那個天道約束之力最弱的主世界尋了個寄體令你奪舍,未曾料到在你魂魄未複之前就被天道發現決心抹殺。現在這個世界屬於主世界之投影,自然會嚴格按照主世界天道所行之事按步照班將蘇怡殺死。】
原來如此……原來,說來說去……都是因為他……
蘇逸慘笑一聲,他原來才是最該死的那個。
筠也許從始至終都沒有打算過傷害他——在他看來,那些事根本算不上傷害,他隻是為了將自己與蘇怡的魂魄徹底分離而有意為之,現在帶他來看這些……也不過是為了……不過是為了……
蘇逸猛然一伸手,雙臂灌力,放在袖子裡的匕首劃出一道銀光,帶著破空之聲把眼前的人乾脆利落的斜劈成兩半。
能夠一個短匕將人的筋骨皮肉一分兩半,這等駭人的力量,在這個世上能做到的唯一蘇逸一人。
可惜,他的對手卻不是那麼輕易能被殺死的存在。
筠臉上微微露出訝異而不解的神色,就聽得蘇逸冷冷的說道:“我管你說那麼多,我要救她關你什麼事!讓開!”
【哪怕知道不可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