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 他還想去見幾個人。(1 / 2)

(*******案 蘇夙瑤 4229 字 10個月前

“吾早已說過,不會將他交給汝,汝又何必苦苦糾纏?還是速速離去吧。”

在半夢半醒之間,蘇逸聽到有人這麼說。

他幾乎立刻意識到了這是個夢,可惜無論他怎麼努力,也無法脫出這個近來日日夜夜困擾著他的夢境。

恍惚間,他想起自己因為之前的內丹自爆,渾身筋脈儘斷,現在已是瀕死一線。若不是被師傅放置在這凝碧池中,恐怕是早已氣絕身亡。

原本澄澈的池水中早已被各種草藥染成清透的碧色,他渾身無力,隻能不由自主隨著水波浮浮沉沉,一邊忍受著無處不在的刺痛,一邊仔細傾聽聽見外麵談話聲,心中怒火暗起。

……那死不要臉欺負他一個晚輩的廣什麼真人,現在還好意思脅迫他師傅?也不知道去好好管管他的門人!一個個統統是狼心狗肺之徒,門內大行采補之道,從不管那些被采補的男女究竟如何!更有甚者挖人心煉生魂,隻為煉製一件威力大些的法寶!

這那裡還是正道門派,分明與魔門無異!

他一時激憤下仗劍挑了五靈宗這一代與自己同輩十大弟子弟子,毀了他們用來鎮壓童男童女原靈的鎮山石,然後還殺了前來助陣的鎮山靈獸,順便燒了那收著一堆邪術的五靈閣。

他雖然不後悔自己的作為,可被整整一派人追殺也讓他狼狽至極。直到最後廣陽真人出手,他被逼至絕境,毫不猶豫的自爆內丹以免自己死後受辱。

沒想到在瀕死之時,他那個一直對他不冷不淡的師傅竟然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出手救走了他。

他對這個師傅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印象,隻記得他一直穿著黑色的袍子,學識淵博,可臉上總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當初見麵時,他也是帶著這麼一副不怎麼在意的表情,問自己願不願跟他去修仙。

他當然是願意的,乘風禦劍,逍遙不老,誰不願?

可自十四歲上山,與他相處十年內,除了請教修行上不懂的問題之外,他們之間的對話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對這個師傅,他懷著尊敬畏懼之意,但並無什麼親近之情。他一向以為自己對於師傅恐怕也隻是個恭順卻可有可無的弟子。故而他做那些事時毫無顧及,隻因他打定了主意一人做事一人當。現在自己不但被師傅救,還給他添了那麼大的麻煩……

他心中慚愧,卻又聽得外麵對話聲一止,半晌,才又聽得筠微顯不耐的說道:“……煩死了。”

哪怕心中正怒火高熾,可聽了這話,他仍是有些微訝異--這句話,真的是他那個整天都繃著個臉對什麼都無動於衷的師傅說的?轉而又想到這也多半是維護他而說,內心慚愧更甚。

半刻後,筠推門而入,身上並無半點傷痕。他想到自己現在的情狀,忍著劇痛起身,卻聽的筠道:“你此時筋骨儘折,起不來就不必起來了。”然後盤膝做於池邊,將手浸入池水之中。他立刻感到一陣溫暖的真氣環繞於自己周身,那種幾乎是全身被撕裂的疼痛感和藥水浸入骨髓時的麻癢感立刻減輕了許多。

“不要說話,凝神聚氣,我來替你重鑄經脈。”頓了頓,筠又道:“重鑄經脈並非易事,期間痛苦更勝你現在所承受的痛苦百倍,儘力忍耐吧。”

“……忍不下來怎麼辦?”現在的痛苦就快讓他難以忍受了,再多百倍?是要他命嗎?

“我會替你收屍。”

他一噎,認命的發現他這個師傅有的時候實在是認真的過分。隻好點點頭道:“是是是---師傅……”

“之前所做之事,你可曾後悔?”

“不曾!”他一怔,決然道:“那些人禽獸不如,死不足惜!”

說話間拉扯到了傷口,他疼的倒抽了口氣。

“那你又何必再對我說什麼,”筠似乎早就知道他究竟要說什麼,又道:“反正你終究要去做的。”

聽了這話,他心中的慚愧之意更甚,“終究給師傅您添了麻煩。”

“麻煩?你說外麵那個?”筠道:“他那裡算的上麻煩?隻是很吵鬨罷了。”

他又被噎住了。不過想起那個廣陽真人對自己時那幅正氣凜然卻傲慢無比的神色,再想想他對上自己師傅一定吃了不少暗虧,他心裡就半點不爽快也沒有了。

“師傅,你也覺得他們該死麼?”

“有什麼該死的?他們做的又沒錯。”筠仍然那幅淡淡的模樣,“大道三千,何道不可行?隻是他們福運不夠,又不懂參誤天機,走不到極處罷了。”

“……!”

“為何要驚訝?人之於動物植物又有何不同?既然可以殺靈獸吃天材地寶,又為何不能用人來當自己求取長生不老的基石?”

“這怎麼可以!怎可為了自身修為就濫殺無辜!也不怕天道降下天罰懲戒!嘶……”“

說了叫你靜心凝氣,怎麼又為了彆的事分心。”筠道:“天道不會為此降罰,它也不過是為了維持世界運轉不出差錯的東西罷了,人世間的紛紛擾擾,隻要不乾涉天道運轉,它一概是不管的。什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過凡人說來哄騙自己聽的罷了。”

“……師傅你不讚同我所為?”

“為何不讚同?你不過是按你本心去做罷了。修道者參天道,悟氣運,不就是為了奪那冥冥間的一線生機?他們又為何要去奪?不就是為了跳出五行,不沾因果,與天地同壽?”筠反問他:“既然修仙最後還是為了隨心所欲,那我又為何阻攔你?”

他蹙著眉頭,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可身上越演越烈的疼痛讓他不得不集中精力運轉乾涸的丹田內僅剩的靈力,不一會兒,光滑的前額已是汗珠密布。

筠見他這幅吃力的模樣,似是怕他撐不過這一關,安慰道:“撐不下來亦無妨,若是你死了,我收揀你的骸骨後,自會去尋你轉世,讓你再續仙緣。”

“……不必,”他幾乎被這話給氣個半死,在如此百忙之中還抽了個空咬牙回話,“徒兒我還活的好好的!”

可能真的是氣急了,原本無比煎熬的經脈重鑄竟然無比順利的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