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親諾維爾的時候,其實帶著點怨氣的。
諾維爾就是一隻鋸嘴葫蘆,什麼都不肯說,楚辭還不能逼問,一問就跪下了,他被雌蟲嚇得夠嗆,也氣的夠嗆,這個吻便沒有多溫柔,隱隱有發泄的味道。
楚辭用力攫取著雌蟲口中的空氣,諾維爾被親的窒息,半扶著楚辭的腰,幾乎軟倒在了雄蟲的懷裡。
楚辭將他往後一頂,懟在了軍部的牆上,他湊到雌蟲耳邊,告誡道:“諾維爾,呼吸。”
“唔——”諾維爾急促地抽了一聲,沒緩過勁來,楚辭趁機撬開了雌蟲的牙關,在諾維爾急促的呼吸中加深了這個吻。
然而楚辭雖然動作凶狠,卻不得章法,這也是他兩世以來第一次接吻,兩人的牙齒互相磕碰,諾維爾倉促之間想抿唇,不慎磕碰到了雄蟲的唇角,咬出了一小點血跡。
他伸手想推開雄蟲,卻渾身使不上力氣,隻將手臂橫在兩人之間:“唔——雄主,你流血了,我幫你處理——”
“彆管它。”楚辭沉聲打斷。
誰要在這種時候處理傷口。
他低頭看向諾維爾,懷裡的雌蟲渾身癱軟,蝴蝶骨緊緊頂著牆壁,全靠楚辭撐著才沒有滑下去。可惜這漂亮的雌蟲看著乖順,其實又倔又木,偏偏打不得罵不得,楚辭心中有氣,動作便愈發狠戾,直到兩人的口腔中都帶了鐵鏽的味道,他才放開了諾維爾。
楚辭站直身體,修長的身軀被煙灰色的長款風衣包裹,像十九世紀老紳士的黑鐵木傘,他抬眸看向刑官的時候,琥珀色的眸子冷冷地沉下來,讓人想到陰暗的礦坑裡無機質的寶石。
楚辭問:“夠親密了嗎?”
這隻雄蟲的眼神如此攝人,刑官不自覺地哆嗦一下,猶疑道:“……夠,夠了。”
蟲族的雄蟲將繁衍視作必要的任務,其餘步驟能省則省,楚辭可能是第一個當著刑官的麵親吻雌君的雄蟲。
刑官急匆匆收拾好東西,在七日追訴的確認鍵上勾選通過,然後不再看楚辭和諾維爾,大踏步地走開了。
一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儘頭,諾維爾還愣愣地沒有回神,他用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唇瓣,恍惚又有些不可置信。
……七日追訴,結束了?
這個在他每一次午夜夢回,都像揮之不去的幽靈一樣令人驚懼的七日追訴,結束了嗎?
還有那個吻……
楚辭的吻和他本人一點也不一樣,他本人慵懶且溫柔,最喜歡做的事情是窩在懶人沙發上,被毛毛簇擁著打遊戲,但他的吻卻意外的有侵略性,仿佛不吻到窒息不肯善罷甘休,兩人的牙齒磕著牙齒,諾維爾的唇間現在還有血味。
諾維爾抬眼,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楚辭的唇上。
經過剛剛的親吻,楚辭的唇潤潤的,蒙著一層水色,唇角有個芝麻大小的破損,透出一點紅豔豔的嫩肉。
諾維爾伸出手,輕輕放在了那個傷口旁。
芝麻大小的傷口,哪怕雄蟲身體素質不如雌蟲,放著不管半天也就沒事了,楚辭完全不拿它當回事,他皺眉看向諾維爾,問:“你有沒有發現我在生氣?”
楚辭不是傻子,諾維爾上飛行器前莫名其妙來了一句‘如果再次被關進教管所,還會來接我嗎’,當時楚辭不明白什麼意思,現在一想,就知道諾維爾早知道有這一遭,卻藏著掖著不肯告訴他。甚至後來發了消息,還不願意據實相告,左一句右一句,全是把楚辭摘出去,不讓他參與的意思。
楚辭現在想著就難受,如果不是他追問,如果不是他堅持,這隻蟲子打算怎麼麵對刑官?任由他折騰欺負,然後回家在雄主麵前粉飾太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有那個什麼狗屁的檢查表,他楚辭才是諾維爾的雄主,教管所算什麼東西,也能像評論器物一樣,肆意給諾維爾的表現評級判分,劃出個三六九等?
楚辭想想都覺得要炸,他的胸中壓著火氣,隻是刑官畢竟是外人,不好發作,現在刑官被他打發走了,就是他和諾維爾算賬的時候了。
楚辭沿著軍部的牆,將諾維爾推進門後,推到他之前藏的那個洗手間裡,然後哢噠一下關上了門,將諾維爾困在了這狹小逼仄的空間內。
楚辭扯開風衣的第一顆扣子,問:“你有沒有發現我在生氣?”
諾維爾完全沒有發現。
他全部的心神都被楚辭那個破損的口子吸引了,隨著雄蟲嘴唇一張一合,那個口子也在上下悅動,諾維爾無端地感覺很難受,這個傷口出現在楚辭的臉上,就像最精美的白玉瓷器有了破口,攪得他的心臟難堪又澀然。
諾維爾覺得一分鐘也沒有辦法忍受了,他緊緊抿住唇:“雄主,您受傷了,需要上藥。”
楚辭一愣。
等他反應過來諾維爾是在說唇上的這個傷口,又被氣笑了:“不用管它,等下就愈合了,你先回答我……”
他想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但是諾維爾沒有聽,他繞過了楚辭,哢噠一聲扭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雄蟲和雌蟲的體力客觀上存在鴻溝,更不用說諾維爾這種軍部少將,他鐵了心要走,楚辭攔也攔不住。
楚辭一口怒氣堆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好氣有好笑,還有點不敢置信,雄蟲將雌蟲推進衛生間,關上門問罪,雌蟲理都不理,推門就走,整個蟲族找得出來這樣的事嗎?更何況諾維爾又不是那種叛逆跳脫的雌蟲,他最為循規蹈矩,將雌君守則封為金規鐵律,以至於雌蟲的身影都消失在走廊了,楚辭還沒有反應過來。
……真的走了?
人間的小情侶吵架,一方摔門而去是常事,但楚辭不相信諾維爾會這樣把他丟在軍部的衛生間不管了,可軍雌大踏步地走了又是事實,楚辭一屁。/股坐上洗手台,定定看向門口,開始自顧自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