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再次舉起酒樽,恭賀帝後新婚,祝青臣同樣端起酒樽,與謝明月遙遙相敬。
*
宮宴結束。
祝青臣坐馬車回到住處,簡單洗漱一番,便爬上了床。
他穿著中衣,裹著被子,坐在床鋪正中,認真思考。
藍色的小光球停在他麵前:“臣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祝青臣摸了摸鼻尖:“蕭長旭已經貴為皇帝。現在這種情況,隻能直接造反。”
“那就造反!”係統理直氣壯,“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了。大權臣臣臣,你說是吧?”
“但我暫時還拿不準蕭長旭的真正實力。”祝青臣沉吟道,“他一邊宮變登基上位,一邊又要賣身穩定朝政。你說,他到底是強,還是弱呢?”
“又強又弱,時強時弱。”係統道,“‘追妻火葬場’都是這樣的,為了維持渣攻的蘇感,渣攻必須強;為了給虐受創造理由,渣攻又必須弱。”
“這樣既可以保證前期虐受虐得狠,又可以保證後期渣攻能夠完美洗白上岸。‘渣攻不是故意的啦’、‘渣攻也有苦衷’、‘渣攻也是逼不得已的’。”
“渣攻在朝堂上大殺四方,但是回到後宮,從來不會處置那些欺負主角受的宮人。”
“所以,隻要遇上林星的事情,蕭長旭就會變弱。”祝青臣好像明白了,“可我初來乍到,不過是個小小學官,也不認識什麼朝臣……”
忽然,祝青臣想起一個人:“我知道了!”
係統也說:“我也知道了!”
一人一統同時開口——
“李鉞!我的專屬大反派!”
“謝明月……”
係統哽住:“你給我住口。”
李鉞就是祝青臣提過的皇帝夫君。
兩個人竹馬竹馬,在西北的土匪寨裡一起長大,長大後一同征戰天下。
可惜天下未定,祝青臣就不幸早逝,被係統拉去做任務,李鉞也屁顛屁顛地追著老婆去了。
祝青臣在狗血文裡做老師,李鉞便做大反派,兩個人並肩走過十來個小世界,最後回到原世界定居,做了一對帝後夫夫。
祝青臣期待地看著係統:“既然你把我拉到這個小世界來了,李鉞肯定也來了吧?”
係統有點無奈:“我不知道。”
“我知道。”祝青臣一臉自信,“我和他有心靈感應,我知道他肯定也來了。”
“所以臣臣,你又要開始了是嗎?”
“想李鉞了。”祝青臣裹著被子,倒在床上,前後左右,上下翻滾,“和李鉞分開的第十天,想他想他。”
“臣臣,你就是一個小陀螺。”
係統蹲在床前腳踏上,在屏幕上給自己點了一根“電子煙”。
這對小夫夫總是這樣,習慣就好。
從祝青臣做第一個任務開始,他每天晚上都要進行一些奇怪的“想李鉞”儀式。
*
翌日清晨。
帝後大婚,休沐三日,學宮同樣休假三日。
祝青臣早早地就起了床,穿戴整齊,挑了幾件禮物,準備去拜訪一下這個世界的老學官。
老學官們瞧不上蕭長旭,稱病的稱病,告老的告老,昨夜也沒有赴宴,祝青臣想探探蕭長旭的底細,問他們是最合適的。
當然,也可以直接問林星。
但林星在宮裡,祝青臣不便入宮,更不想打草驚蛇。
祝青臣提著禮物,正準備出門,宮裡卻忽然來了人。
一個老太監,帶著四個小太監,笑容可掬:“見過祝學官,我等奉君後旨意前來,君後說,前幾日托學官尋兩本古籍,具體名字我等也說不上來,不知學官可尋到了?”
什麼古籍?他不記得啊。
祝青臣略一垂眸,明白過來,這是謝明月謝君後想要見他的意思。
昨夜在城樓上,謝明月救了他和林星一回,如今他又主動派人來請,自然沒有不去見的道理。
祝青臣同樣微笑頷首:“尋到了,我正要入宮求見君後。”
“那就好,祝學官,這邊請。”
正巧祝青臣準備的禮物裡就有兩本書,他乾脆改了道,提著東西,大搖大擺地進了宮。
坊間傳聞,陛下對君後頗為寵愛,賜居關雎殿。
老太監在殿外停下腳步,對祝青臣道:“祝學官,君後就在裡麵等候,您請。”
祝青臣單手提起衣擺,登上石階。
殿中宮人打開殿門,隻見謝明月端坐在殿中,林星坐在他旁邊,正往嘴裡塞一塊點心,好像是噎到了,著急捧起茶盞,灌了一口茶水。
謝明月溫柔地看著他,拍拍他的後背,幫他把點心順下去。
祝青臣歪了歪腦袋,他們這是……
林星看見他,眼中亮起驚喜的光,“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剛準備喊一聲“老師”,卻又想起祝青臣昨夜在城樓上叮囑過他的話,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連忙又改了口:“你……你是何人?”
謝明月同樣起身來迎,卻沒有像他一樣,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坦坦蕩蕩道:“祝夫子來了?”
他走到祝青臣麵前,如相熟的小輩一般,從他手裡接過東西,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解釋道:“祝夫子切莫見怪。昨夜城樓,我知道是祝夫子與林星在上邊,為免事端,才帶著朝臣攔住了陛下。”
“不料這事還沒完。宮宴之後,陛下又去了一趟冷宮,鬨得天翻地覆,還打傷了林星,我沒法子,隻好把他接過來了。”
祝青臣明白,這是經典劇情——
渣攻如願得到了白月光,卻始終覺得心裡缺了一角,於是在新婚之夜,拋下白月光,去找替身。
他們管這叫“愛不自知”。
祝青臣看向謝明月,輕聲道:“君後心善,多謝。”
謝明月笑了笑:“舉手之勞罷了,我也是心疼他的。”
祝青臣朝林星招招手:“你被傷著哪裡了?”
既然謝明月都看出來了,也就沒有再瞞著他的必要了。
“這裡。”林星走到老師麵前,抬起頭,撩起頭發,委屈巴巴地露出額頭上的一個大包。
“好可憐噢。”祝青臣十分配合,摸摸他的腦袋,“疼不疼啊?瞧這包包,都快比腦袋都大了,跟壽星老公公似的。”
“那可不?可疼了……”林星聽見最後一句話,哽了一下,“老師,倒也沒有那麼誇張,我就是被他推了一把,磕在櫃子上了。”
謝明月看著他們親親熱熱地說話,頗為落寞地垂了垂眼睛,轉頭吩咐宮人:“我與祝夫子講論文義,爾等暫且退下,不必守著侍奉。”
宮人們應了一聲,便退出宮殿,臨走時,將殿門關好。
待人一走,謝明月便俯身行禮,向祝青臣做了個深揖。
“我知祝夫子心善,又與林星有師生之誼。今日請祝夫子入宮,不止是想讓祝夫子來看看他,也是想請祝夫子帶他出宮,還他自由。”
此話一出,祝青臣和林星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