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溫遲遲和越婷看過來,他順手帶上房門,解釋道:“這屋住的我朋友,可能是出去吃飯了......哦對了,你們有事找他也行的......”
越婷已經先進去,估計沒聽到,溫遲遲客氣地和他點點頭,又收了承旭遞過來的名片,和他道了謝。
“你彆說,這房間是真不錯,比我預期的可好太多了,貴兩百塊錢就是不錯啊,”越婷看著關門進來的溫遲遲感歎道,“你手上拿的什麼?”
溫遲遲放下行李,把東西遞過去:“老板給的名片。”
越婷點點頭,順手存了電話。
下午要去海邊拍攝,得趕光線,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兩人在高鐵上都睡了午覺,這會兒倒也不覺得累,趕緊分彆開了行李箱,先把相機電腦和拍攝道具找出來。
“遲遲,快看看眼影盤,沒碎吧?”越婷給相機換了個鏡頭,看著整理化妝包的溫遲遲問道。
她在大學上過化妝選修課,平時也跟著越婷學了不少,除了高難度的特效妝都遊刃有餘,沒課的時候接單拍攝都是她負責客妹的妝造和拍攝花絮。
“審美本身就是一種天賦,”越婷第一次出去接單的時候拉著溫遲遲壯膽,原本隻想著找個伴,結果卻出乎意料,於是發自內心的鼓勵她,“又不是讓你去給國家地理投稿,我們工作室的宗旨就是要把每一個女孩子拍好看,你顯然太有這方麵的天賦了!”
當時客單有一單沒一單的,哪能算什麼工作室,但或許是因為越婷這句話,溫遲遲真就約拍越好了。
溫遲遲翻開來檢查了一下,也鬆了口氣:“還好,就邊角磕了一點兒,沒事兒。”
“那就行,不然我倆這旅拍第一站就得開天窗,兆頭可不好。”越婷開玩笑道。
拍攝預計一小時能完成,晚上還有充足的時間去逛,整理出一個小行李箱來放好拍攝用到的東西,兩個人又開始挑晚上穿的衣服,霧淮的氣溫高在這時又顯得方便起來,晚上也能穿吊帶短裙。
“哇塞姐姐,你技術這麼好!我之前看越越發的博文就覺得你化的妝好適合,這麼一看簡直把我五官所有的缺點就縮小了!”
佩佩今年剛上大學,就在霧淮本地。她提早來了半小時做妝造,人特彆活潑,說話也很有意思。
越越是越婷的網名,她和佩佩在網上就經常聊天,性格也相仿,網友第一次見麵也不覺得尷尬,打趣道:“喲,第一次見麵就把我忽略得這麼徹底,顏控啊你?”
溫遲遲正在給佩佩粘假睫毛:“你彆理她,沒個正經的。”
“哪有,你倆都很漂亮啊,”佩佩倒是回答的直白,儘量把頭轉向正在另一張桌子上化妝的越婷,“姐姐為了給我化妝連自己的都沒化,我感動一下怎麼了嘛!”
溫遲遲也附和她開玩笑:“我們越老師,確實走到哪裡都很精致,不愧美女攝影師的標簽。”
佩佩哈哈大笑起來。
那邊刷睫毛的越婷翻了個白眼:“彆逼我在小妹妹麵前拆穿你啊。佩佩你聽她瞎說,她就是懶得卸妝......”
“哈哈哈哈真的嗎?!”佩佩從鏡子裡看她,“不過你素顏就很好看哎,感覺塗個口紅就很上相了!”
她的誇獎太真摯,弄得溫遲遲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怕佩佩真以為是她來得太早才讓自己沒時間化妝,還是認真解釋道:“我確實是有點討厭卸妝,不過沒那麼誇張啦,待會兒還是會塗個打底的。”
仨人笑笑鬨鬨的,倒也沒人覺得尷尬,聊一會兒就交換了私下的聯係方式。
越婷逗佩佩:“你怎麼就喊溫遲遲姐姐不喊我啊?”
佩佩嬌羞:“這不是喊你網名習慣了嗎?”
越婷:“......”
溫遲遲確實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索性就對佩佩道:“沒關係的,你直接喊我遲遲就行。”
按原定時間出發,佩佩男朋友是她大學同學,已經開車在剛才的巷子口等,還給佩佩帶了個三明治。
“你們吃飯了嗎?”佩佩接過三明治,突然想起。
“沒事兒,我倆準備拍完了去吃。”越婷隨意道。
佩佩轉過來看她倆,立馬就不讓了:“那怎麼行了,拍照可是個體力活,晚上約了餐廳也得墊著點......”
恰好巷口停車位對麵就有家便利店,她直接拉著缺心眼的男友下了車,不等兩人阻攔就要進去給她們買吃的。
眼見拉不住人,越婷索性讓那邊溫遲遲把車窗降下一半,越過身子衝佩佩囑托:“那你彆買雞肉的啊。”
剛從空調房出來,多少都還是感覺到熱。溫遲遲用手扇了扇風,邊分心聽越婷盤結束拍攝後今晚的計劃,邊百無聊賴地往窗外望去。
柏油路被陽光照得似乎能冒出熱氣,巷子口生機勃勃的綠色樹葉透著光,這樣的瞬間讓溫遲遲幻視宜興。
她平靜地把視線轉到便利店,想看看佩佩買好了沒有。
但就在目光接觸到門口的櫃台時,她整個人突然一僵,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後靠了,卻還是不受控製的,小心翼翼地往那個方向看去。
“這太陽出片是出片,就是得受不少罪,防曬袖套和防曬霜什麼的都準備好啊......”
越婷提醒完,見溫遲遲沒有反應,順著她的視線方向往車窗外看去,熱氣蒸騰的街道上似乎沒有任何異常,她好奇道:“看什麼呢?喲,確實有個帥哥,怎麼走這麼快,不然還能要個聯係方式,不過也不知道近看有沒有這麼帥了......”
耀眼的陽光下,越婷說的人和溫遲遲眼裡說的是一個。
黑色T恤,重新變成冷白的皮膚,時隔三年,李槜依舊可以輕易就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視線裡的人慢慢走遠,一次也沒回過頭,溫遲遲眼前仿佛又浮現出第一次見他時候的畫麵,那時候她因為近視和中間隔著的水霧,沒有立刻就看清他。
如今過了這麼久,她已經習慣佩戴隱形眼鏡,應該也已經做到了落落大方,他們之間的一切、或者說是他,在她想來卻依然好像隔了一層水汽。
“沒什麼。”她收回目光,儘力扯出一個笑回答越婷,卻僵硬無比。
她想和越婷說些什麼轉移視線,但思維無論如何都隻能停滯在那裡不動,剛才的畫麵像是被紋在了記憶中,一遍遍回放。
猝不及防的偶遇和下意識的遺憾,溫遲遲一時居然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因為哪一個感到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