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嫂子正帶著幾個孩子吃晚飯,晚飯一樣是玉米糊糊和紅薯,見到肖安,還給了她半把瓜子:“安安,好久不見你出門來逛了,給,幾顆瓜子磕著玩兒。”
瓜子對於紅星公社的人來說是稀罕物,可沒有隨時磕著玩的說法,周嫂子看見肖安一臉憐惜,大概也是在可憐她被親生父母拋棄的事情。
肖安笑著揭過,道了謝。
周嫂子見她從被親生父母拋棄的事情中確實緩過來了,會心一笑。
既然周慶雲不在,肖安又和肖榮貴去了公社的辦公室,說是辦公室,也不過就是一間空房子,裡麵擺了幾張破桌子,外麵有一個堤壩,用來全公社開會的時候用。
肖安和肖榮貴進到辦公室的時候,隻見屋裡十來個人全都愁眉苦臉的。
見到肖榮貴,書記張建興讓他先坐下,“我們這兒正統計今年收成的事兒,你的事兒稍微等會兒。”
肖榮貴正好也想聽聽今年收成了多少,便點點頭,抽著煙坐在一邊不做聲了,肖安見狀,也安靜地坐在肖榮貴身邊,乖乖聽他們講話。
會計把今年的收成統計出來報了一個數。
張書記聽完眉頭的疙瘩頓時又多了兩個:“這可比去年的收成少了五分之一,攤到每家每口,就要少五分之一的糧食,以前我們公社就隻能勉強吃個半飽,現在一下子少了這麼多,冬天說不定會餓死人。”
這話一出,屋裡的氣氛頓時前所未有的沉重。
“合理安排一下,讓大家都緊著點兒,不至於餓死人吧?”,其中七隊的隊長試探著說道。
“因為這兩年糧食勉強夠吃,家家戶戶娶妻嫁女,媳婦們都懷了孕,增添了不少人口,今年生下來的孩子隻會更多,一下子多了幾百張嘴,偏偏糧食還少了這麼多,我擔心有些家裡為了給孩子們留口吃的,那些老人說不定又會像以前鬨饑荒時那樣。”
聞言,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書記道:“不管怎麼樣,保證鄉親們分到足夠的糧食才是首要的,至於交稅的事情,我去縣裡說明情況,相信縣裡知道了我們的情況,不會太逼迫我們的。”
紅星公社是個窮山惡水的偏僻公社,紅雲縣也不富裕,也要負責全縣那麼多人口的供應糧,每個公社少交一點糧食,縣裡就要左右支應。
大家都知道從縣裡得到支持的希望很渺茫,但還是想抱著一線希望。
糧食隻有這麼多,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除非能憑空變出更多的糧食。
誰要是能憑空變出糧食來,張書記能跪下來給人磕頭。
隨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異想天開,十分可笑,誰能隨便變出糧食來?除非是神仙,他搖搖頭,暫時放下這事,說起了給知青們蓋房子的事兒。
說起這事兒,幾個隊長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要我說,讓他們自己蓋房子算了,說是知識青年下鄉來科學種地,提高我們的產量,我看狗屁,他們對種地一竅不通,一個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沒幫到什麼忙,反而帶壞了公社裡的風氣。那些男知青女知青仗著自己那身細皮嫩肉,儘哄騙公社的丫頭小夥子給他們乾活,恨不得直接把他們攆回去算了。”
這就是說的氣話了,誰都知道不可能,最後還是張書記拍板:“還是幫著蓋吧,早點兒把他們的事兒解決好,指望他們自己蓋房子,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蓋好。”
因為這些知青住在鄉親們家裡,經常扯皮,弄得張書記煩不勝煩,他自己家裡也住了兩個知青,有時候他都恨不得和這兩個眼高於頂的知青們打一架算逑。
既然已經說了要儘快蓋,肖榮貴也就沒什麼再補充的。
去了大概兩個多小時才回家。
馬娟問他:“不就是問什麼時候開始給知青們搭房子,咋去了這麼久?”
“我去找老周,他去了公社,我又跟著去了公社,支書和幾個小隊長還有會計走在那兒呢,公社今年的糧食產量統計出來了。”
肖榮貴眉頭緊鎖,看得人心裡發慌。
“咋了,收成不好?”
其實今年的收成好不好,大家心裡都有數,正長莊稼的時候起了乾旱,後麵要收獲的時候又下大雨,大家夥都知道今年的收成肯定趕不上去年。
“比去年少了五分之一,而且今年我們公社又添了幾百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