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石門被推開的一刻,斑的影分身剛好闔上了棺材蓋,本體正對著門口,和柱間落得個四目相對。
斑笑起來,想想他還是太小看這上天的捉弄了,竟然真的以為他和柱間之間的羈絆會隨著自己的“死亡”而結束。原本將伊邪那岐的發動設定在七天之後,便是算著到現在一切已該塵埃落定,他確有想到扉間會偷偷藏起他的屍體的可能,不過對付扉間,一隻寫輪眼大抵也還是夠用。可他沒有料到柱間居然會找到這裡,而且還來的這麼湊巧,不早不晚,偏偏在他即將遠走天邊的一刻,再度張開了命運的縛網。
最初的那一刻柱間大概是驚喜的,雖然隻有短短一瞬,斑還是在那雙墨石般的眼裡捕捉到了一道燃起的光亮。而後那道光就熄滅了,留下大片大片的空洞,像盲人失焦的眼。那人就這樣朝自己看過來,有暗重的夜色在眼裡擴散漫延,無邊無際。
一片靜默中,柱間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張了張嘴,卻到底沒有說出什麼。他麵如死灰,仿若一個枯槁的古老幽靈,注視著這世間唯一值得注目的存在。
斑全身繃緊,默默感知了一下此時二人的狀態。他失去了一隻眼,□□死了七天,查克拉也還沒有來得及完全複原,不過柱間的狀態也不怎麼樣,此時查克拉紊亂閉塞的程度絕不是以一時情緒失控所能解釋的。斑有些驚訝,以柱間以往那變態的恢複力,像現在這樣還真是反常。
可來不及多想,下一刻暗綠色的木藤已經蜿蜒著向他襲來,雖然速度氣勢遠不及平時,斑卻杵在原地沒有立刻動作,此時他並不想和柱間再來一場生死相搏,他沒有必贏的把握,也不能再失去另一隻眼睛了。
而除此之外,那樣無端而起的莫名躊躇在根本無法細想的一瞬間,如一條無形的繩索,纏住了他本要結印的雙手。
他忽然有些好奇,剛剛柱間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藤蔓觸碰到身體的一刻,斑猛地顫抖了一下。冰冷的觸覺從肌膚一直傳入心底,如同海底深處倒卷的漩渦壓頂而下,寒徹骨髓。那竟是與本該蘊藏無儘生命力量的木遁截然相反的存在。
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夾雜著細碎的痛,像是揉進了糙厲的砂石。
他想,柱間這七天一定很不好過。
不出所料,柱間果然把他帶到了千手一族的舊址,沿著地下回廊走了一陣,一扇木門出現在了斑眼前。木門背後有幾節台階,終於又連到了地麵,一方不大的院落和石磚搭砌的鬥室隱在曾屬於千手舊址的深邃山林間。柱間推開門,室內木質家具陳腐的氣息撲麵而來,像是隔了久遠的年月。
終於布好了重重結界,柱間的頭上都冒出了冷汗。斑輕哼了一聲,心想這人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的?
他有些懊惱,剛剛被木藤纏上的一刻就該出手一戰的,雖然想避免和柱間再度生死交鋒是真,但是更多的卻是……要怎麼去承認,他居然就那樣不願去抵抗。
宇智波斑在和千手柱間的戰鬥中因為忘記動手而被封印囚禁了起來,傳出去簡直是笑話!
可事實就是這樣。柱間那丟了魂的樣子讓他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戰鬥欲望,也讓他無法再次決然離開。
斑垂下眼,看著手腕上漩渦形狀的封印和周圍細密的咒文,慢慢扯起了嘴角。
沒關係,反正還有時間。
柱間緩步走過來,在與斑幾步之遙的距離處停下。斑抬起頭來看他,臉上的那點笑意還沒有完全消失,漂亮的臥蠶和深邃的眼窩讓那雙眼睛顯得過分溫柔。哪怕裡子是人儘皆知凶悍強勢,這幅外表卻依舊很有迷惑性,至少,他千手柱間直到此刻也還是逃不掉。
柱間不自覺地又向前靠近了一步,這下他便可以在那雙眼裡看到自己的身影了,映和著一片疏離的光彩。他喃喃問道:“所以,這一切都是你事先計劃好的對嗎,包括死在我手上。”
斑看了他一會,彆過頭去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柱間忽然伸出手扳過斑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帶著薄繭的指腹無意識的在那張蒼白雋秀的臉上來回摩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