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西町依舊燈火繁華，映得漫天星月都黯去光彩。

樟木雕梁的高檔茶室坐落在江邊，柱間和斑要了一間靠內的雅室，傍窗而坐，夏日夜晚的江風吹出了一室清涼。

淡淡茶香氤氳升起，黑白錯落的棋局置於二人之間，斑執白棋，一顆溫潤剔透的雲子捏於指尖，閒閒的敲著砌玉窗格，叮咚如泉音。

柱間看著斑，幽黑清亮的瞳孔落出對方的影子，就再無他物。

“你來找我到底要說什麼？”斑看了他一眼，隨手落下一子。

柱間垂下眼，看著那一子劍走偏峰開出的鋒芒：“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你和川奈大概不久便要挑起諸國戰火。”

斑沉默片刻，答道，“這亂世離和平還差太遠，戰事再起隻是時間問題。而我，至少可以讓流血殺戮變的有意義。”

“任何殺戮的代價都太過慘重，”柱神色肅然，“我也不想見你手染更多鮮血。”

斑挑眉，“莫非你有兵不血刃的方法？”

“你其實也是認同我的理想的，對不對？”柱間抬起頭望著斑，猶豫一下，又抓住他垂在窗邊的手，“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們可不可以再試一試？”

“你想怎麼做？”

“與五大國重新會談，這一次不僅僅是尾獸和戰力，還要協商在糧礦經濟醫療上互通有無的措施，忍校的教育也不能落下。而且更重要是，我希望五影可以簽訂盟約，允許忍者們自由選擇加入或離開忍村，隻需申請報備就好，我要每一名忍者都不再被忍村所捆綁！當然了，具體措施細節我們可以再做商定，協議執行的初始階段我會用我的力量稍作強製，但我相信，一旦人們看到融彙和自由所帶來的好處之後，就會自願將這個盟約長久的維護下去了。”

柱間把這幾個月思索商討的成果一股腦的倒出來，他說的有些急促，黑眼睛愈發明亮起來，像記憶中灑滿星光的南賀川。

“我知道，過去這裡的一切曾讓你失望，也包括我……但我依然相信人性之中還有至善一麵，所以我還是希望再做一次嘗試。”

“斑，回到木葉吧，你我聯手，就不會有做不到的事情。”

斑入神的看著柱間，半晌，唇邊滑出一聲笑。

整合忍界，讓忍者不再局限於忍村和所屬國的思想禁錮，甚至可以自由選擇去留，柱間總是如此擅長繪出一副讓他無法不去向往的遠景。

是的，他的確是認同這個新理想的，可是柱間想要采取和平引導的方式太過溫吞寬容。

光明和希望確實可以吸引世人心生向往而自覺追隨，可與人性至善一麵相對應的，是永遠無法割裂的惡意與陰暗。在享受和平富足的同時，人類又會因貪婪和私欲而漸漸不知滿足，從而向著罪惡和戰爭墮落。征服和掠奪，由殘忍而生的快意，那同樣是無法壓製的本能。

這樣重重矛盾所造就的困局，周而複始，本就不是一個兩個盟約可以解決的。而他們在這個世上的時間有限，他不能容忍這樣漫長而充滿變數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