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心中一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蕭砌畢竟隻是家臣,剛剛他尚且敢與其對峙,可如今顏兒傳的是蕭家小姐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不敢多言的。
今日這個門,他是絕對不能進的。
領隊立即低頭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是我冒犯了,十分抱歉驚擾府上,還請小姐恕罪,我們這便離開!”
隨著領隊一個手勢,巡邏隊所有人迅速收隊後退。
領隊最後又行了一禮,而後帶著隊伍離開。
腳步聲與火光逐漸遠離直至完全消失在長街之上。
至此蕭砌終於鬆了一口氣,轉身望見還未離開的顏兒,猶豫了一下詢問道:“小姐她……”
顏兒歎了口氣,無奈道:“小姐已經找公子去了。”
———
蕭景兮帶著夏離暫時躲進了自己房中,一進門就趕緊讓人坐下,捉起她的右手用衣服小心包裹住,並且吩咐侍從去傳喚大夫過來。
“等等,不用。”夏離攔住他。
“什麼不用,你的手……”
蕭景兮急得不行,低下身子本想再看看手上的傷勢,誰知夏離忽然掙開衣服的包裹,將右手抬了起來,直接展示在蕭景兮眼前。
“這……”待看清右手的那一刻,蕭景兮頃刻愣住——
這隻手正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麵前,燈光襯得手上的肌膚微微泛黃更顯柔和,五指修長,隱隱可見纖細的手腕,似乎自己一手便能握住。
沒有任何的傷痕,之前記憶中血肉模糊的場景仿佛隻是噩夢。
“我的手很好啊。”
夏離特地用手在蕭景兮眼前晃了晃。
蕭景兮有些茫然,不解道:“可是,你明明攔下了那個怪物。”
“對啊,”夏離提了提手臂,將衣袖展示出來,“那個怪物把我的袖子弄破了,你看。”
順著指示看去,衣袖上確實破了一塊地方。
蕭景兮再三檢查了夏離的雙手和手臂,的的確確沒有發現任何傷痕。
一旁的夏離則垂眸安靜地看著這個認真檢查的少年,心裡已經在盤算著如何回答他接下來可能提出的問題。
這種事確實匪夷所思,因為夏離剛剛就是生生受了那一擊,手骨完全被貫穿。
但這種傷對於夏離而言不消片刻就會痊愈,不留痕跡。
她會疼、會累,但她不會受傷亦不會死亡。
這不死不滅的能力說是天賜卻又像是天譴,就如同她這漫長無邊的生命一般……
夏離本以為馬上蕭景兮就會繼續詢問她傷口的事,甚至已經在心底準備好了說辭,畢竟沒人能很快接受這種稱得上詭異的現象。
然而待檢查完確認無事後,蕭景兮看向夏離眼中滿是欣喜,不假思索道:“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語氣中沒有半點奇怪困惑,反倒是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
接著蕭景兮見她全身濕透,衣袖處又有破損,立即站起身匆匆道:“我幫你找找衣服,你先在這邊休息。”
這反應倒是叫夏離有些不知所措了,眼看著他起身往屋子內部走去,忽然很想喊住人問一問——
問問他為什麼不奇怪自己的異常,為什麼不再追問下去?可這種話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夏離隻能作罷。
如果真要問蕭景兮是否覺得奇怪,那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他之所以不追問,則是因為這些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夏離安好,這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此刻的夏離並不能理解這種感情,還在考慮到底是小公子心太大或者是自己忽悠得太過成功。
不一會兒蕭景兮便回來,手上拿著一件外袍,白底金絲,鶴紋刺繡,清雅貴氣,是他平日裡慣穿的樣式。
見夏離望過來,蕭景兮趕緊解釋道:“方才已經讓侍從去找女子用的衣裳了,隻是實在太晚了,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來,濕衣容易著涼,你先披著這件吧。”
隨後又加上一句,“放心,這件是全新的,我並沒有穿過。”
都把衣服送到麵前了,也沒有不接的道理,夏離笑了笑道:“那就謝謝小公子了。”
蕭景兮站在一旁看著她把衣服披上,眼中神色溫和,不知在想什麼。
有侍從敲門,照常送上夜食。
水晶糕、蜜餞櫻桃、蓮葉羹等,以各色瓷盤裝盛,胎輕骨薄,精雅非常。
“要不要吃一些東西?”
蕭景兮主動將糕點推了過去,輕聲問道。
不得不說丞相府上的糕點實在精致,且又都是甜食,恰好夏離是個喜愛食甜的,便沒有回絕,道了一聲謝接過。
見人吃了一兩個,蕭景兮不動聲色地問道:“味道怎麼樣?”
夏離隨口回複道:“挺好吃的,要是再甜一些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