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花少欽這一席話,小秋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她想知道一切真相,但是她真的沒把握自己知道後會怎麼樣?
小秋很容易就能假設,花少欽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就是因為得知真相後一心要報仇造成的。如果她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然後也走火入魔般的走到這一步呢?為了真相,以至於最終失去現在的一切,失去自由,成為千夫所指,是不是還不如不知道?
花少欽見小秋神態有些不對勁,便問:“你怎麼了?”
小秋扭過頭看著花少欽,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剛剛在……想些問題,”小秋說,低下頭,看著水杯裡倒映著自己模糊的輪廓,低聲道,“也許我沒你那麼理智,我猜我做不到不後悔。”
花少欽聽得這話,心裡也明白了,他這次循循善誘沒有成功,非但沒成功,看樣子還不小心做了一次反麵教材。
“三思而行最好不過了,”花少欽說,改變策略,暫時不打算繼續探尋小秋的身世問題了,“如果做什麼事,你預感會不妙,那就好好考慮以後再說。”
“但也許,會覺得左右兩難,這時候該怎麼辦呢?”小秋問,凝視著花少欽,心想既然他早知道這個道理,為什麼現在還會落到如此下場?
花少欽聽完這個問題,絲毫沒有猶豫,便說:“跟著心的感覺走。”
小秋聽得這句話,也笑了,但卻笑得模棱兩可,反問道:“如果心的感覺是錯的呢?”
花少欽笑了,他的笑容裡,第一次有了太多的理解和包容。
“我想,你最了解自己,也最相信自己。”花少欽說,他本來不想說這麼多的,但不知不覺,一些對小秋的肺腑之言還是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你其實是個聰明人,該做和不該做,我想……”他看著小秋那張貌似有點單純有點傻的臉蛋,嘴角上揚一個微笑,“……你心裡有數。”
小秋一時沒有說話。
她想說她的確是心裡有數,不過心裡有數是一方麵,自己能不能說服自己又是另一方麵了。
心裡那種感覺似乎又強烈了一些,她很想告訴花少欽一切,她不知道花少欽聽說自己父母死因後,還會不會讓她“三思後行”?
“嗯,事實上,事情大致是這樣的……”小秋說,皺了皺眉頭,既然跟著心的感覺走,她決定還是把事情說出來的好,“我好幾次來軍營,其實最初,是要調查我父母的死因。”
花少欽微微揚起了眉梢,嘴角快速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微笑,看來剛剛自己估計錯了,這姑娘果然還是要說出來的。
“我三歲的時候,父母出了車禍——至少周圍人是這麼告訴我的,我的父母把我留在大伯家,開車到陽城參加活動,然後在高速路上出事了。”小秋說,“暑假的時候,我有一個學法律的學姐要寫論文,讓我幫她找關於車禍方麵的一些資料,你知道……我很好奇,順便也就查了一下關於父母的資料。
“然後問題就出現了,我父母出車禍,是在1993年6月22日,可是當天的資料完全是斷層,那一天完全是空白資料。如果他們告訴我的沒錯,那麼6月份,113路段應該隻有那麼一起車禍。”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花少欽問,“去陽城有三條路,可能不是113號。”
“另外兩條路,的確有車禍,不過是兩輛貨車。”小秋說,“然後我查了醫院的住院檔案,華氏皇家醫院,當天唯一因為車禍被送到醫院的,是一個酗酒的花花公子,而且隻挫傷了手臂。”
花少欽這回沒有接茬,如果按小秋這麼說,那事情可就蹊蹺了。小秋的伯父伯母還不至於連自己弟弟的忌日都搞不清吧,如果不是有更深的秘密,他們又為什麼要騙小秋呢?
——花少欽現在理解了,無怪乎小秋這麼機關算儘、神出鬼沒,換作他,他估計也得刨根問底不可。
“我查到了一件事——在我幫學姐查資料的前一天,有人已經調走了檔案,我查到了調檔案的計算機——巧合的是,同樣的計算機,也調走了醫院的資料。”小秋說,不由得把依舊捧在手裡的攥緊了,“然後我查到了那台電腦……就是我哥的辦公電腦。”
“所以你千方百計就是要拿檔案?”花少欽問,“你直接問他要不就行了?”
“如果他心裡沒鬼,他就不會把東西調走,自然也會給我看。”小秋說,對花少欽點了點頭,兀自一笑,自覺接下來這番話很是荒唐,“他什麼都沒給我,甚至警告我遠離這件事。”
花少欽笑了一聲,顯然和小秋的想法一樣。
“我明白了,”花少欽說,看著小秋,不自覺地,目光裡多了幾分真切的同情,同是孤兒,他對她惺惺相惜,“不過……不是我潑冷水,將軍也許會把那些資料都銷毀,既然他不讓你找到,那你也許真的就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