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菌見弈凡呆愣麵前,雙眼含淚,他心裡冰融雪崩、玉碎宮傾、焚絲裂帛、綺羅委地一痛,緩緩地說:“煩,我當初以為壯誌未酬、去國離家便是人生中莫大的哀痛,不想無法逾越生死的愛情更加決絕,也更加淒涼,若是盲眼殘肢多好!若是山巒崩摧多好!若是天塌地陷多好!至少,不絕於君!”
醜叉聽得這話,不由痛呼:“秋準!”他聲音顫抖,筋骨肌肉也一並戰栗,但血液卻冷卻而沉寂。那人的音容笑貌胡亂湧上心頭,眼前皆是他的笑臉,耳畔皆是他的軟語,想到他過去叫自己“凡”的場景,醜叉失聲喊道:“秋···”他略微怔了一下,然後無比堅定地說:“準!”
秋菌聽得這話,眼神微有波動,“聽說你現在叫做‘醜叉’了,醜叉,我有一句話,一直不願對你說,我······”醜叉的“秋準”欲言又止,臉上有些泛紅。
“說吧!我們已然天人相隔了,還有什麼說不得。”醜叉溫柔地鼓勵他。
“我,我···還是唱吧!”說罷,醜叉的“秋準”清了清嗓子,唱到:“你可知秋準,不是我真名。我忍耐你太久了,醜叉。他們都叫我秋菌,你卻叫我秋準。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秋準。當你說夢話的時候,一定要叫秋菌。請叫我秋菌,不管刮風下雨;請叫我秋菌,叫我一聲秋菌!醜叉呀醜叉,叫我秋菌。我叫,秋菌!”
一曲唱完,秋菌淚流滿麵,醜叉愣在當場,他的聲音還是如此動聽,絮絮如春雨,暖暖似冬日。他一開口,醜叉便融入了,隻在意於音,卻完全沒有聽懂秋菌要表達的意!
“秋·準,你唱歌真好聽!”醜叉感歎,“怎能如此好聽呢?”
秋菌聽得醜叉還是堅持叫他秋準,內心有點自暴自棄了,他生時沒被愛人喊對過名字,死後又何必在意這個代號呢,隻要醜叉知道他就是他,隻要醜叉懂得他的靈魂,名字又有什麼重要呢。
“煩,我知道你每年都會來酆都陪我……”
“這二十多年為何你一次也不托夢給我呢……秋準……我還以為……以為你已經投胎轉世了……”
“煩,你肯定認為我狠心絕情,死後也不曾留念牽掛你,其實並不是,我這麼多年一直克製著自己來找你,我認為隻要不讓你夢見我,不讓你想起我,你就會忘了我,繼續自己的人生……但我沒想到,你卻每年在我的忌日都堅持來陪我,每次你來酆都的時候,我都好想在你麵前現身,每一次你在我墳前流淚的時候,我都好想像以前一樣抱住你……”
醜叉不禁走上前去擁抱住秋菌,“秋準,我好想你,我好想一直在酆都和你在一起。”
秋菌回抱住醜叉,道:“今日我現身就是要和你說一件事,今年你不要留在酆都了,你現在就回天山去。”
“為什麼?”
“具體我也說不上來,隻是感覺到了危險,怕你這次留在酆都有性命之憂。”
“我的性命比起你來又算什麼!”醜叉頓時有些激動,“如果不是二十年前我沒有陪你來酆都,今時今日我們也不會天人兩隔,我現在就想每年都能陪著你,我不想再留下遺憾了,有性命危險更好,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