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被玄謨下令禁足，不準跨出臥龍殿一步已經過去三天了。我看他倒不會有什麼大礙，倒整日裡笑的邪氣。我倒真以為他是在公報私仇，就連吃飯穿衣的小事都要我親自幫忙，不說他病的沒有那麼重，那麼多的宮女，難道還真要我親自動手不成。

“蘇兒，”自他病後，似是神智出了問題，整日‘蘇兒，蘇兒’的叫，“蘇意憐，你有沒有在聽朕講話！”

抬頭，卻是玄謨的黑臉，“有在聽。”我靜靜的回道。

“那還不……”玄謨有些氣急敗壞。

“我確實有聽，”我再次氣定神閒的回道，“可是沒記住。”

“你！”玄謨的臉變成了綠色。

看玄謨一臉恨意，我感覺一種報複的快感，你繼續橫啊。

深吸一口氣，玄謨恨聲道：“蘇意憐，朕渴了。”

“哦。”我淡淡的應了聲。

“你還愣著做什麼！”玄謨瞪著眼，“還沒聽到朕說什麼麼？！”你要敢說沒聽到，我便……

“皇上說您渴了。”我平靜道。

“那還不給朕倒杯水來。”玄謨的雙眼快凸出來了。

“哦。”我背過身，強忍笑意。想整我？！你還嫩點。“皇上稍等。”

玄謨盯著她的背影，看她微微抖動的雙肩就知道她的鬼主意。想必她是在笑。眉眼彎彎，雙眼似含著無儘的甜蜜……就像凝碧池邊的那一次，睫毛彎彎……

我端來了‘茶’，見玄謨隻是靜靜地望著我，難道這就發現了？！我太笨還是他太精明？！

“皇上，您的茶。”我小心翼翼的遞了上去，玄謨卻未多言，接了便是一口。

“咳咳咳……”玄謨的咳聲卻是中氣十足，想必身子早已好了。

我趕緊趨上進去：“皇上小心一點，這酒有點辣。”卻是故意撞上他的傷口，看他痛的皺

眉，真爽！

如何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啊。隻是那晶亮的眸子裡滿是笑意，怎麼怪的起來呢？！隻要她開心就好，隻要她開心就好……

卻是拿了酒杯，玄謨一飲而儘。把酒杯翻了個底朝天。

一滴殘餘的酒順著酒杯滑了下來，在空中畫出優美的弧度。卻是想起那夜的酒，同樣的梨花釀，同樣的九龍杯……

那夜的酒，二十年的梨花釀，甘醇中卻亦有幾分苦澀……

可他的唇是甜的，為他驅掉那份苦澀。

卻是同樣的滋味，輕柔的，如同雪花般輕柔的墜地，無聲的輕柔，甜蜜……

玄謨注視著懷中靜默的女子，眼淚順著她的臉龐滑下。

晶瑩的，就如那天荷花上的滴滴露珠，卻比露珠多了幾分暖意。

看著懷中淚流不止的女子，玄謨隻感到一種恐懼的絕望。

他不由的用力抱緊她……

她依舊安靜的任由他抱著……

她離他這麼近，卻離他那麼遠……

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進來，看到緊抱著皇後的皇上，隻感到陣陣頭疼。皇上卻是恍如未聞，

隻是抱著懷中的女子，那麼緊，那麼用力，仿佛在守護著此生的珍寶。懷中的女子一直不曾睜開眼睛來，卻是微微笑的甜蜜，是在做什麼美夢麼？！

“皇上。”小太監低聲喚到。

他似要把她放下，不願她聽到談話的內容。她卻在此時睜開眼睛來，卻是並不言語，隻是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安靜卻堅定的望著他。

他卻是不敢看她。他竟完全不敢與這雙平靜的眼睛對視？！他竟不敢當著她的麵講出令她傷心的話來？！

可是，她抓著他的衣袖，不要他走。

她素來聰明，如何猜不透這其中的貓膩。她隻要他親口說，親口當著她的麵說。

玄謨閉上了眼睛，微頷首示意小太監開口，自己卻是順勢緊抓了她的手。

“眾大臣……”小太監覺察出氣氛的冷凝，說起來吞吞吐吐，“眾大臣在禦龍殿已擬好了奏章，將向皇上請命，請皇上……”小太監趁機偷覷了眼靜默的女子，女子一臉平靜。

玄謨抓著女子的手不由一緊。

“請皇上下令廢了皇後。”

玄謨用儘全身的力氣才回過頭來。

她的臉色卻依舊平靜，隻是拿眼覷著他。

“我……”玄謨的聲音卻沙啞，欲說些什麼，卻終隻是低下了頭。

他終是慌了，竟用起了平常人用的‘我字’？！

如何不知道啊？！如何不知道？！可我隻要他說！我隻要他說！

卻是回過了神。欲掙脫他的手。

可他抓的那麼緊！那麼緊！我用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抓開。他卻撲了上來，眼中滿是絕

望。

他的手冰冷，唇卻是溫熱的。他那麼瘋狂，我一時間竟不能把他推開。不願意再與他有任何的瓜葛，我奮力的咬著唇。隻感到一股血腥氣彌漫開來，分不清是我的還是他的。

他終於放開我來，卻自己站了起來。

他雙目赤紅，是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