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呦,您真急死我了!就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啊!就像老爺和夫人一樣!可以成親的那種啊!”
郭芙蓉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想到小青會這麼說,但是她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不會吧……這種感覺就是代表……自己喜歡小白哥哥?
之前她聽說書先生講過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也曾偷偷讀過西廂,可是她卻看不懂也不明白那些話本中的情感,喜歡、相愛是什麼感覺?既然喜歡、相愛了,又為什麼不能像爹和娘那樣在一起呢?還記得有一次她偷偷看畫本兒被娘發現了,娘告訴她說,故事裡的那些癡男怨女都是編出來的,不要總看這些東西,免得移了心性。而她自己也樂得放下,因為那些故事大多都是令人傷心的結局,她那時就想,如果彼此喜歡、相愛的結局是這樣的,那我可千萬不要像那樣喜歡上誰啊。
可是現在……怎麼辦呐,我和小白哥哥要倒黴了!
不會的不會的,小青哪知道什麼是喜歡啊,她自己都沒有喜歡過誰吧,她說的怎麼能作數呢?
郭芙蓉猛得甩了甩頭,似乎是想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自己腦海中甩出去。她揚起下巴,故作鎮定道:“小青,你不要瞎說了哦。還有啊,師兄是在問彆人的事,與我無關,你不要再胡亂編排那些沒有的事情啦!快去幫我打水吧,我要洗臉了。”說著便又將小青往房外推去。
“誒誒?小姐!不是就不是嘛您彆推我啊!我去,我去打水還不行嘛!”
小青看著再次緊閉的房門,心道,小姐彆想蒙我,如果不是追風少爺的話,那就是您在想彆人啦!前兩天也奇奇怪怪的不讓我進屋,定是有秘密,嘿嘿!看我哪天給您挖出來了,您還有什麼話說!思及此處,小青不禁覺得心情爽朗,咧嘴一笑,便蹦蹦跳跳的去打水了。
此刻房中郭芙蓉的臉比剛才更紅了,心頭的思緒也像線團一樣越纏越亂。這個小青,真是的,明明什麼都不懂還亂說一氣,以為自己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嗎?這問題還不如不問她呢,現在就是……很後悔。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自己的頭蒙進被子裡,發出了一聲低吼。
過了一會,她掀開被子,起身走到穿衣鏡前,對鏡端詳著自己的頭發,心道這下可好,不僅沒搞清楚自己的心,反而更亂了,連頭發都更亂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詞是這樣用嗎?改日我要問問先生才好。
……
這廂郭芙蓉洗漱完畢,向爹和娘問過安,用過早飯就去找師兄們撒歡兒去了,小青和院子裡的幾個小廝郭平、郭安、郭喜、郭樂跟在她身後,一步不離的伺候著。說是伺候,其實也是跟著郭芙蓉出來玩了,郭芙蓉打小性情爽朗,家裡的下人們也都喜歡和自家小姐一起出門,自在得很,就算是出來打牌也是完全沒有關係的。但是郭芙蓉最親近的,還是自己房裡的幾個小廝了,所以也最常帶他們出門。
“我怎麼看著,小姐和追風少爺同往日沒什麼不一樣啊?難道真的不是追風少爺喜歡小姐嗎?”小青看著遠處的二人,還是和從前一樣玩鬨,並無不同,“追風少爺的表情簡直滴水不漏,小姐麵對他也完全沒有早上那種狀態呢……”
“小青,你一個人在那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快過來猜大小啊!”
“是啊,你再不過來,我們就開了!不等你了!”
“啊來了來了!誒,我說,你們最近有沒有發現,小姐她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有啥不對勁兒啊?我沒看出來,況且連你這貼身丫鬟都不知道,我們就更不知道了。誒我押小!”
“我押大!說起不對勁,好像是有點,前兩天都沒看到小姐出門,但是她昨天回來的倒挺晚呢,小姐這是躲著誰呢?”
“害,小姐能躲誰啊,老爺夫人唄。”最為年長的小廝郭平示意其他四人附耳過來,壓低聲音道,“我前天晚上可聽見小姐屋裡有彆人說話的聲音了!”
“啊?不會吧!定是你聽錯了,指不定是什麼蝲蝲蛄叫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當時小姐房裡有動靜是肯定的。”郭平的語氣很堅定,他自小耳聰目明,身上又有些功夫,所以自打他進府,老爺就隻交給他一個差事,那就是為郭芙蓉看家護院。他很肯定,那天晚上他家小姐房中有其他人,雖說眼前的四人都是自小看著小姐長大的,大家每日一起吃飯一起玩笑,都把小姐看作自己的親妹對待,但礙於小姐顏麵,有些事情郭平並沒有說的那麼清楚。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小青皺著眉頭打斷了這次談話,這要是讓彆人聽到了像什麼樣子!她低聲正色道,“我告訴你們,今日這些話哪說哪了,誰都不許外傳!要是有除了我們五個之外的第六個人知道了的話,你們可仔細點!”
“放心吧!我們你還信不過啊。再說了小姐平時對我們那麼好,這孰輕孰重,我們心裡都有數。”
五個人對了眼神,齊齊點頭,嗯!小姐的秘密由我們來保守!
“來來來開了開了啊!買大買小啊!”
……
昨夜,隱霧山葵花派。
白展堂跪在議事大堂前,東西南三位長老上坐,均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半晌,西長老方出聲道:“按照本派規矩,毆打同門,須關禁閉七日,這七日內,你要好生閉門思過,你,可知錯嗎?”
“弟子不知,我何錯之有。”白展堂凝視著地麵,明明是他們找茬兒在先,怎麼都成了他的錯,他不服。
“我說師弟啊,他的錯可不止這些,”南長老突然開口,他的目光幽幽的盯著白展堂,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難道你忘記了?你這小弟子徹夜未歸,按本派門規,夜不歸宿即視為叛逃,當鞭笞二十,你,可不要因為是自己的徒弟就徇私枉法啊。”
要說南長老為何如此生氣,也是無可厚非,今日被白展堂點了穴道的正是南長老的門徒。幾個不爭氣的孽障,這麼沒用,從小培養到大,竟被一個孩子輕易打敗了,回來之後還那樣向他哭訴,哭得他好一陣心軟。雖說他因著西長老的傲氣不甚待見白展堂,但怎麼說那也是個孩子,本不打算追究了,誰知這小子竟也仗著他師父的臉麵越發囂張起來了。南長老心中氣不過,心道:這大逆不道的東西,打了我門下弟子,竟還敢問自己何錯之有?豈有此理!簡直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跪在堂下的少年聞言便猛得抬眼,他怒目圓睜瞪視著南長老,強壓著心中的憤怒咬著牙道:“那如此說來,南長老縱容手下門生囤積石灰、暗箭傷人圍毆同門,又該當如何呢?”
南長老聞言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方才白展堂言下之意是說他平日對弟子們疏於管教,所以他們學藝不精,才走了歪門邪道乃至圍毆同門,這都是他的過錯。
“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竟敢以下犯上?師弟,你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徒弟!像他這樣德行,若不嚴懲日後必會釀成大禍!”
“你這不成器的孽障,膽敢以下犯上,目無師祖,外加毆打同門,夜不歸宿,數罪並罰,便將你鞭笞二十,關禁閉一個月,你好生思過去罷!”西長老居高臨下盯著白展堂,那眼神和第一次看向他的眼神一樣,輕蔑。
“弟子不服。”白展堂目眥儘裂,絲毫不畏師父的目光和他對視著。
對於白展堂的舉動,西長老不甚在意,並沒有與他對視多久便收回了視線,起身向南長老行了一禮,麵無表情道:“對不住師兄,此事是我管教無方,如今這個處置之法您可滿意?”
南長老一向看不慣西長老的態度,明明是自己的徒弟做了錯事,他麵上居然毫無愧色?武功高強就可以如此目中無人嗎?這個白展堂和他師父一模一樣,都是不懂禮數的野蠻人!南長老心中罵著,從嗓子裡哼出一聲冷笑,帶著自己的徒眾離開了大堂。
見此情形,西長老轉身說了句“請”,送全程悄聲閉目的東長老走出了大堂。
“取我的馬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