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也管不了許多了,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幫掌櫃的渡過這一關再說。
一大早,客棧眾人便各有各的忙法。這不,郭芙蓉剛到大堂來,就不見佟湘玉的人影兒。她按照佟湘玉的吩咐,將客棧樓上樓下打掃了一遍,而後將要漿洗的衣物浸泡在水中,忙忙叨叨了一個多時辰,這才瞧見了佟湘玉的蹤影,隨她一起出現的還有白展堂。
“小郭兒!彆假裝乾活兒咧,你快去後院兒把昨天學滴舞蹈練一練,老白你跟她一起去,快!抓緊斯間!”
見自己的掩飾被掌櫃的一眼看穿,郭芙蓉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知怎的,方才瞧見白展堂現身,她心中忽然開始慌亂起來。她說不出話來,又不敢看著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好,隻得捏著手中已經洗乾淨的抹布,來回的蹭著本來已經被抹得一塵不染的水曲柳台麵。
不過,雖然心虛,但嘴上她可不能輸!
“誰誰誰假裝乾活兒了??!”
“好好好,四額假裝乾活兒行咧吧,”佟湘玉一邊對付著,一邊拽著兩人的衣袖往後院走,“趕緊該乾撒乾撒去!”
於是,此刻,客棧後院兒,一男一女站在原地大眼兒瞪小眼兒。
這丫頭嘴太硬了,我倒要看看她打算啥時候開口。
白展堂也不說話,隻靜靜的看著對麵的女孩,見她一張小臉兒開始泛起紅暈,便悄然勾了嘴角。他想,自己大約是知道她在意什麼的。那姑娘向來臉皮兒薄,想想之前自己唐突了她許多次,這回便讓她安心些吧,畢竟無恥淫賊這個名號,他可真是受不起啊。
沉默半晌,終是郭芙蓉先開了口,“嗯那個……我自己可以的,你歇著吧……”
“好。”白展堂輕輕挑眉,他知道郭芙蓉一定會這樣說,隻是那副支支吾吾的樣子實在是可愛。
她可從未在彆人麵前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想到這裡,他唇邊的笑意又蕩出了幾分。他往一旁略站了站,雙手抱臂,用肩膀倚著木頭樁子,從背後看著郭芙蓉。雖說這次他不打算出手,可他也著實有些擔心,昨日柳伶人的身姿若是沒有十幾年功力是斷斷練不出來的,萬一一不小心讓她傷了筋骨,這就麻煩了。他站在一旁,看上去好像是冷眼旁觀的樣子,可實際上,他心中並不比郭芙蓉好受。
至於郭芙蓉難受在哪裡嘛……就是身後那人的目光了。她不想在彆人麵前出糗,從小就是這樣,長大了就更加嚴重。來到同福客棧之後,她的日子過得異常安定,下腰這個動作,她好久都沒做過了。
說來也奇了,若說是當著客棧中其他任何一個人的麵,郭芙蓉覺得她都不會把這事兒想得這麼困難。可隻要一想到那人就在她背後,看著她彎下腰。到時候他一定會看到自己充血的一張臉,這怎麼能行呢??她無論如何都有些過不去這個坎兒。
“怎麼了?怎麼不動?”
聽見身後傳來的疑問,郭芙蓉愣了一下,隨後便條件反射一般,立馬開始了動作。她一點一點將身體向後傾倒,雙臂慢慢抬起,隨著腰肢的蜷曲幅度不斷變大,將身體緩緩向下彎折。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跳舞的緣故,下到一半處,郭芙蓉隻覺得自己的腰肢發硬,無論如何都再低不下去了。
若說在兩三年前,這樣的動作對她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兒,可現在,卻有些難做了。一來是身下沒有支撐,她不敢發力。二來……如果說是用來躲避對手的進攻,現在這個幅度已然夠用了,近幾年來,她也沒有做到比現在動作幅度更大的位置。
就這樣,郭芙蓉連著試了幾次。眼下她的雙腿已經支撐不住了,她有些為難的向四周看了看,但周圍並沒有可以讓她扶著的物拾。身下兩股戰戰,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耳邊甚至出現了筋骨的響聲。
這傻丫頭,也不熱身,筋骨沒活動開,當然會四肢發硬了。
看著郭芙蓉翻來覆去試了幾次後,白展堂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原本他不打算插手,隻是看著那姑娘費了老大的勁卻還是沒能成功,便覺得既心疼又好笑。他一邊笑著,一邊扶著郭芙蓉懸空的手臂,輕輕用力向上一托,將女孩懸在半空的身子扶正了。
卻說郭芙蓉正懸在半空為難著,忽然感覺到小臂處一熱,有一股力道托著她的手臂向上抬。眨眼的功夫,她便挺直了身子站在原地,抬眼一看,隻見麵前那人神采飛揚,正笑得燦爛。
豈有此理!竟敢嘲笑我!
“喂!你笑什麼?!”
看著眼前的姑娘柳眉倒豎,一雙杏眼瞪得圓圓,正鼓著嘴瞧著自己,白展堂忽然起了作弄之心。他太喜歡看她氣鼓鼓的樣子了,就像一隻被搶了胡蘿卜正在發怒的小白兔。
“哈哈哈我笑啊,這兒有人為難自己,明明下不去,還不讓人幫忙,哈哈哈哈哈。”
“真是想不通,掌櫃的怎麼讓你來和我一起啊……”
“呀?芙蓉女俠這是對我不太滿意?”如願以償的吃到了一記眼刀,白展堂依然不打算停下,依舊揚著眉,一臉討打的樣子,“不滿意也沒辦法,人家都忙著呢,就我,閒人一個。”
一聽這話,郭芙蓉心中立刻熄了火。雖然她不願麵對,可那人說的也是事實。再說,此番是掌櫃的特意叫他來幫自己練習動作,眼下再去找其他人也找不到了。可郭芙蓉心中就是過不去那個坎兒,一想到要他握著自己的腰,她便開始渾身不自在。
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可他們兩個卻已經有過許多次肢體接觸了。每次當她感受到他的體溫時,都會覺得自己像是得病了一樣,心跳亂了節奏不說,身上也會越來越燙。之前追風還說過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不然就要以身相許那種話,雖然她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也得注意著點兒,萬一那人和師兄一樣,不知道哪天便要她以身相許了可怎麼好?
說來奇怪,她並不排斥他的靠近和接觸……反而,還很喜歡。其實滿打滿算,他們也不過才相識了短短數月而已,但不知為何,他身上的味道總能讓她感到安心,就好像他是自己從兒時便相熟的一個朋友。這樣的感覺,就連自小相伴的師兄們都不能帶給她。
怎麼辦呢……要不要找他幫忙?
還不找我幫忙?這丫頭是要折騰死自己啊……還是我先開口吧。
“你站著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