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傻子,去哪了呢?
她將木柴抱去廚房,心裡估摸著他會不會在廚房和大嘴一起忙活著?可她依然沒有瞧見那人的蹤影。
……
此時大嘴還在後廚忙活著,按理說她也應該去幫廚打雜了。可是眼看著就要吃晚飯了,卻還不見那人出現,都快一個時辰過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麼去了,出門也不打聲招呼,真是讓人操心啊!
誒?不對!她操的哪門子心啊?那人愛乾什麼就乾什麼,關她什麼事嘛?
看來自己這些日子真的是太閒了,她想,改日一定要去書肆找些難嚼的古籍或是劍譜來讀一讀,省得自己成日家正經事兒不做,淨想東想西的。
身後傳來大夥兒擺碗筷的聲音,郭芙蓉在門口從漫天雲霞坐到星辰初現。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山去,她忽然覺得有些疲憊,便不打算繼續在這坐下去。她低下頭,雙手撐著膝頭,正打算起身,眼前卻忽然出現一片玉色衣袂。抬眼一看,隻見那個讓她尋了半日的人此刻正站在她身前,手裡還握著一卷厚厚的冊子,看起來就和秀才平時用的賬本一樣。
一見此物,郭芙蓉瞬間便明白了,原來白展堂之所以消失了這麼長時間,是去完成他的任務了。雖然話是這麼說,隻是……想起那人之前對自己的輕薄之舉,郭芙蓉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抱了就抱了吧,抱完了你倒是說句話嘛!誰成想這人一言不發的就消失了,白白叫她憂心了半日,找了這許久。
這人可真是沒良心!
卻說賽貂蟬進了客棧之後,白展堂得了佟掌櫃的默許,便開始行動。終究是太陽沒落山,不太好下手,他廢了些功夫,一番折騰下來好在是得了手。拿到東西後,他便急忙從怡紅樓角門溜出,回了客棧。走到門口卻見郭芙蓉一手撐頭坐在門檻上,整個人看起來懶懶的,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這傻丫頭,是誰又招她了?還是折騰了一天累著了?咋在這坐著呢?一會兒該受風了,萬一她那頭疼的毛病又犯了可咋整?
他拿著賬冊走上前去,本想喊她起來進屋坐著,誰知自己剛到門口,那姑娘便站起身來。
看到她的目光瞄著自己手中的賬本,白展堂竟鬼使神差的將東西往身後藏去。他抬頭望著眼前的姑娘,心裡忽然一陣發虛。雖說這是掌櫃的叫他做的,是為了客棧,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在她的麵前,在他的芙兒麵前,正大光明的拿著“贓物”招搖過市。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此刻想立馬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不能見光的一麵,即使是眼下這種情況,他依然不想。
她是兵,我是賊。她是官家千金,我是朝廷欽犯。
思緒忽然亂了套,他的腦中瞬間被這些字眼塞滿,原本想要對她說的話,已經被遺忘得徹徹底底。看著那姑娘皺起的眉頭和略帶幽怨的眼神,他不敢開口,更不敢看著她的眼睛,隻好側過頭去。一時間,兩個人便這樣僵在門口。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怎麼,和我想得不大一樣?
白展堂回過神來,有些詫異的瞧著郭芙蓉。
“我是……”
“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你可知……”話至此處,郭芙蓉越說越激動,但她卻沒把話說完。若是讓這家夥知道了自己找他找了那麼一大圈,自己丟臉不說,倒越發縱了他。
末了,她歎了口氣,轉過身去,氣惱的跺了一下地麵,“真不知道你究竟是真膽小還是裝膽小!呸!”
芙兒她,這是什麼意思?
白展堂越來越覺得他的腦子不夠用了,他本以為芙兒見了手裡拿著贓物的自己會心生嫌棄,但看方才她的樣子,又不是自己猜測的那回事兒。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從小到大,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的人屈指可數,娘、師父、小姬,再就是芙兒了。師父和姬無命這麼說是因為當時他身負任務,不能作數。雖然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白三娘了,可是他記得,小時候娘說完這句話,後麵總會跟一句,“臭小子,成天叫我擔心”。
既然娘是因為擔心我才會說這樣的話,那麼……芙兒她,也是在擔心我嗎?
是夜,大家各懷心事,在臥榻上輾轉反側。佟湘玉掛心著客棧的前路,呂輕侯擔心自己的眼睛會不會落下病根兒,莫小貝擔心明日書院裡背不出三字經會被先生打手板,李大嘴擔心著家中母親的身體是否安康。這些事兒,每日安置之前都會被翻出來想上一想,不過片刻的功夫,大家夥也就都睡下了。
除了白展堂和郭芙蓉。
有話不說,三番兩次的唐突我,還說走就走!這人真真是可惡得很!
我不該接近她的,可為什麼總是控製不住自己呢?娘,我到底該怎麼辦?
從今以後,我,郭芙蓉,要是再多看那個傻子一眼,便當場自戳雙目!說到做到!
嗬,我倒真希望我是裝的膽小,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二人不約而同的翻來覆去了一個時辰才睡下,此後夜深人靜,一夜無事。
……
第二天一早,又是雞剛叫了三聲,大門門板便又被人敲得咣咣響。白展堂坐在桌子上,眉頭緊鎖。他揉了揉額角,聽著門外那人好像要將門給卸了。心道,難不成,是那姓柳的又有什麼事兒找上門來了?
他不疾不徐的一步一步蹭到門口,心想這人一大早就這麼一個勁兒的敲,可真是找點啊,也不嫌手疼?抑住胸中惱火,他慢慢的將門閂卸了,開門一看,隻見是對怡紅樓的賽貂蟬帶著她那丫鬟小翠兒,正得意洋洋的站在門口。也不知這兩人在身上塗了多少香粉,方才一開門,那股味兒便嗆得他直往後退。他連忙用手在口鼻前扇了扇,卻還是被嗆得一陣咳嗽。
“二位來得不巧了,我們這兒還沒開門兒呢。”白展堂捂著口鼻冷冷道。他本想順勢將那主仆二人“請出去”,可奈何麵前都是女子,他也不好直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