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拾) ……(2 / 2)

一般的賬本用紙都是吸水性好,不易變黃,造價很高的。而怡紅樓的紙張雖然造價更高,但卻不易吸水,就連記賬用的筆墨和朱砂都是經過了特殊處理的。四五個月倒是還勉強能看得出字來,可時間再長些,比如半年之後,紙上的字就會慢慢消失,最後留下來的便都是空白賬本。

這位賽掌櫃自詡才高,天生過目不忘,所有的賬目她都一一記在腦中,所以才敢像這樣將賬目即存即毀,算盤打得精明,誰也彆想查她賽貂蟬的賬。

卻不料,今次栽在了佟湘玉——她最看不上的人手裡。

“你這賬本,是哪來的?”賽貂蟬知曉此事已無退路,也不爭辯,隻狠狠的瞪著佟湘玉,試圖尋找一線生機。

見賽貂蟬想要轉移話題,郭芙蓉忙朝著後院兒瞄了一眼,看起來白展堂一時半刻還出不來,便直接一句話嗆了回去,“你會順手牽羊,就不許我們偷梁換柱?”

好一個偷梁換柱……想不到這小小的同福客棧竟能藏龍臥虎啊!怪不得今天早上她看賬台的賬冊櫃子裡一冊都不少,敢情這次是她上了套了。可昨兒看門的夥計明明說他們沒見什麼可疑的人進來,就憑同福客棧這幾塊料,是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賬冊帶走的呢?

賽貂蟬眉頭緊鎖,不停的思考著每一種可能。一旁佟湘玉見她如此,還以為她是自知落敗了心有不甘。

“怪不得你們怡紅樓能鋪張成那樣,還不遠千裡從揚州請名妓,嘖嘖嘖,原來錢都四這麼來滴,”佟湘玉雙手抱臂,扭過頭去和郭芙蓉一唱一和,“你就不怕出絲嗎?”

“怕還做生意啊?這叫馬無夜草不肥!”

呦嗬?嘴倒四挺硬滴?

見賽貂蟬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佟湘玉也懶得和她爭個嘴上高低,“斯話告訴你,你此番錯就錯在不該算計額這個店。”說著,她起身,和身後的夥計們站在了一起,“這四額滴全部,俗話說滴好,今日留一麵,來日好相見,像你這樣把人往絕路上逼,對你自己而言,四有百害無一利。”

若說看人臉色見風使舵的本事,滿屋子裡若賽貂蟬認第二,那就沒人敢認第一了。聽了佟湘玉一番話後,她兩眼一轉,立馬來了主意,便趕忙起身應和著,“誒呀佟掌櫃,你說嘞呀真是太好了,小女子今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說著,她滿臉堆笑,挪著步子慢慢湊近了佟湘玉,“你今日教誨我一定謹記,你放心!這個同福客棧自然是你做主,我哪敢覬覦呢?”

對於賽貂蟬此刻做小伏低的姿態,佟湘玉不置可否。她帶著禮貌的微笑,護著夥計們往門口退了兩步,不動聲色的攔住了賽貂蟬的去路。

“這次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們一馬,咱們也是來日好相見嘛~”見佟湘玉沒說話,賽貂蟬還以為她動了惻隱之心,便有心趁熱打鐵。

“放你們?好說,”佟湘玉歪嘴一笑,走上前去,坐在那把太師椅上。

“限你們三日之內把所有滴稅款都補上,第三天申時之前補完,否則!”她舉起手中的賬本,“這本賬冊,額就交給邢捕頭,到時候婁知縣自然會請你去衙門喝茶。”

一語畢,佟湘玉揚著下巴,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神色便如方才的賽貂蟬,隻是沒她那麼囂張罷了。

見佟湘玉軟硬不吃,賽貂蟬也沒了辦法。且不說佟湘玉和邢捕頭平日的關係,眼下賬本在人家手裡,她若是此刻立馬拿著它去衙門告發,自己也是死路一條。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佟湘玉對她已是網開一麵,她除了認命之外,彆無他路。

待到事情了結,白展堂才從後院出來。他掀起門簾子,一抬眼便是那賽貂蟬陰沉著臉帶著丫鬟往外走呢。

“這麼快就結束了??我錯過了什麼?”他站在大堂中央一臉懵登,身邊眾人皆紛紛散去。

“兄弟,你不是錯過了,你是啥都沒趕上啊,你可沒瞧見剛才她看見那賬本的時候,臉嚇得煞白!”李大嘴手中拎著一個大桶,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著,“以後賽貂蟬要再想找咱們麻煩估計也得掂量掂量了,這回她還能不長點兒記性?”

李大嘴言外之意,白展堂清楚得很,可他實在是不怎麼樂意提起這事,隻扯了扯嘴角,便徑直走開去做自己的事了。

“小郭兒,你跟額來。”

郭芙蓉在一旁拎著掃把,心不在焉的打掃著,眼睛不住的向白展堂的方向瞟去。瞧著那人臉色不大好的樣子,她剛想跟過去,便被佟湘玉叫住,將她帶去了二樓。

“什麼事兒啊掌櫃的?”

“把門兒關桑!”佟湘玉一進房門便拉著郭芙蓉往圓桌邊坐下。許是剛剛得勝,眼下她不免顯得有些亢奮,“你和老白,額讓你倆一起排練舞蹈那天,都發僧撒咧?快給額說說。”

“掌櫃的你還說呢……都是你……你怎麼不和我一起排練?偏偏叫他來?”郭芙蓉怎麼也想不到,佟湘玉這麼著急喊她過來居然是要問這個事兒,臉色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子。

“哎呦!額身高不夠呀,怎麼扶著你下腰?再說咧你倆都有練武功滴底子,這不是配合起來更快嘛~”佟湘玉瞧眼前的小姑娘雙頰已染上雲霞之色,再聯想那日郭芙蓉從後院兒出來時的模樣,心中便有了數,她一邊不懷好意的笑著,一邊用肩膀撞了郭芙蓉一下,“說嘛,有撒不好意思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