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靜待花開終有時(陸) ……(2 / 2)

想到此處,白展堂隻覺得頭頂上開始冒汗,他不敢想象若是遇見了郭巨俠,自己會是什麼糗樣。且不說他還是盜聖那會兒給六扇門惹了多大的麻煩,也不提他兒時便闖入郭府偷偷摸進芙兒閨房那事兒。單說方才那一段,郭巨俠若是聽說自己曾對芙兒動手,估計自己這點穴的手指頭就要廢了......他很是明事理的換位思考了一番,若是日後自己有了閨女,但凡被哪家的臭小子碰一下,他都要把那家夥好好修理一番。

末了,他抬眼望天長歎了一口氣,誠如他方才所言,他不是沒想過向郭芙蓉表明心意,每每話到嘴邊了卻總是說不出口。他們兩人之間的鴻溝如此難以逾越,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的呢?郭芙蓉的心思至今他都不得而知,而他的顧慮實在太多,也不敢貿然開口。他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他二人連朋友都做不了。

連話都不敢說清楚的膽小鬼,居然還敢妄想和她在一起,談何容易啊......

白展堂呆坐在磨盤邊上,在心中無情的咒罵著自己。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他隻覺得有滿腔的話想要同郭芙蓉說。今日要幫掌櫃的忙,完成這個假成親的差事,原本不該生出這許多念頭,可他實在太想將這些話一吐為快了。他忽然著急起來,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些話若是現在不說,等到假成親拜堂之後,便有些晚了。

急躁的情緒莫名而來,他抬眼望向天邊,不知不覺間,日頭已然西垂山腰。

芙兒她去哪了?怎麼一天都沒看見她?

白展堂忽的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向大堂走去。隻見客棧大堂眾人皆在,唯獨不見郭芙蓉。他越發急躁起來,抓著李大嘴開口便問:“大嘴,你看見郭芙蓉沒有?”

李大嘴正忙活著晚上的酒菜,提著籃子要往後廚走,誰知半路便被白展堂一把抓住。也不知道這大哥受了什麼刺激,怎麼使這麼大的勁?這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你先鬆手!”

待白展堂鬆開手,他便沒好氣的接著道,“掌櫃的今兒上午叫她去買龍鳳花燭了,說是咱們鎮上沒有就去十八裡鋪看看,估摸著她現在在十八裡鋪呢吧?”

原來她在十八裡鋪,難道是天意如此?“......知道了,你該乾啥乾啥去吧。”

見白展堂丟了魂似的,李大嘴倒不依不饒起來,嘴上討打著追問道,“新姑爺這是著急了?掌櫃的可是吩咐了,沒有龍鳳花燭可成不了親~嘿嘿嘿嘿......”

一時間,白展堂眼裡的光消散殆儘。他未曾出聲,心中的急躁漸被絕望取而代之。耳邊李大嘴的笑聲聽著刺耳,他瞥了那廚子一眼,眼神冰冷得如同井底沉寂數年的玄鐵。也罷,這事兒早點結束,他也能省心些。不就是假成親嗎?假的就是假的,隨便混過去騙得佟老爺子離開客棧就成,逢場作戲對他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嘛。

時值初夏,白展堂那眼神愣是叫李大嘴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他急忙拎著菜籃子識趣的走開,心中不禁腹誹道,今兒是大喜的日子,不管是真是假,“新姑爺”都應該高興才對,老白怎麼這道理都不懂?還滿屋子找小郭兒?這要是讓佟老爺子聽見了,高低得訓他幾句,老白到底在想啥呢這是?我都比他識相些,掌櫃的咋不找我假成親呢?兩倍的月錢呐,就這麼便宜他了......

又過了片刻,佟湘玉從樓上急急忙忙跑下來,“老白!你乾撒去咧?半天找不見人?秀才快帶他去換衣服,趁著額爹現在還睡著,待會兒他醒咧咱就直接拜堂咧!快快快動起來!!”

呂輕侯得令便拉著白展堂徑直往後院去了,自打昨天和掌櫃的定妥了計策,準備新郎官喜服的活便分給了他,前前後後的叫他忙活了一天,眼下可算是能交差了。

......

此時的佟湘玉覺得自己大概是天底下最焦急的人了。半個時辰之前客棧便不再接待來客,夥計們也各自忙碌著。眼下大堂中一片寂靜,然而她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繞著大木桌走了一圈一圈,口中念念有詞,“小郭兒這四上哪兒買蠟燭去咧??再不回來就來不及咧!”

門外天色漸深,她也不知自己究竟繞了多久,一回頭,便瞧見郭芙蓉麵帶潮紅,正風塵仆仆的走進來。

郭芙蓉進了門,將手中的紅布包袱往桌上一放,胸脯一起一伏的,“掌櫃的,我交差了,你瞧瞧這是不是你要的東西。”

尋這對龍鳳花燭,可費了郭芙蓉好一番功夫。今兒一早她接了這差事,便接連跑了幾個坊市,誰知這東西不僅七俠鎮沒有,就連十八裡鋪都找不到。她原本打算去一趟大同府的,天可憐見,最後叫她在去大同府的路上遇見了一隊送親的車馬。她好說歹說才從人家嫁妝裡求了這一對龍鳳花燭,誰知她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潤潤喉,便被佟湘玉拽到了樓上一間客房裡。

“什麼事兒這麼急啊掌櫃的?能不能讓我先喝口茶,我快渴死了。”郭芙蓉皺巴著一張小臉兒,一進門便趴在圓桌上哀怨的瞧著佟湘玉。她實在是太累了,馬不停蹄了這一天,腳底板都疼得不行,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形象。

“小郭兒......姐有個絲兒想求你幫忙。”佟湘玉看著已然累成一灘的郭芙蓉,忽然有些於心不忍,可這也怪不得她,紅娘實在是不好做啊。

“怎麼了掌櫃的,你說嘛,能幫的我一定儘量幫。”

眼見這實心眼兒的傻姑娘對自己毫無防備,佟湘玉索性開門見山了,“既然如此......就辛苦你替姐成這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