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晁弈想起剛剛的紅辣椒背後就一陣發麻,但看著謝書秋平淡無奇的神色,連臉都沒紅一下,也試探性的咬了一口。
“真的不辣!”晁弈驚喜地看著謝書秋,又吃了一口。
不過幾分鐘時間,鴨頭被兩人啃得乾乾淨淨。
“再來一隻?”謝書秋給晁弈遞了張紙。
晁弈剛想點頭,突然從舌根處傳來了一陣辣意。
“......”晁弈看了一眼謝書秋,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的驚恐。
又過了幾秒鐘,晁弈感覺自己的舌頭已經開始不受控地大量分泌唾液了。
他迅速擰開一瓶牛奶遞給謝書秋,又擰開一瓶朝著喉嚨就灌下去。
然而這鴨頭不僅搞出其不意,還搞化學攻擊,一大瓶牛奶灌下去,口腔中的辣味絲毫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盛。晁弈想也沒想,把第二瓶牛奶灌了下去。
“謝教授,我要交代遺言嗎?”晁弈的臉已經被辣的通紅,眼角也帶上了點淚痕,顯得無比可憐,不斷地試圖吸進涼氣。
謝書秋比晁弈能吃辣,但此時也沒好到哪去,火速帶著晁弈逃離鴨頭店,轉身進了隔壁一家水晶糕店。
“兩杯薄荷水晶糕,大杯,謝謝。”謝書秋皺著眉,保持著最後一絲體麵,極力維持著均勻的呼吸。
店員看著兩人通紅的臉色,立刻裝了兩大杯水晶糕遞給他們。
薄荷水晶糕涼,沁涼的那種,一杯下肚辣味就消了大半。
“一物降一物,原來要本土的特色才能製服本土。”晁弈耷拉著腦袋,無力地吐槽,“換點安全的吃的,我半條命都要辣沒了。”
晁弈現在的胃還有種一燒一燒的感覺,刺激得難受,又不敢趴在桌上,怕有油。他在忍受潔癖和忍受鄰桌怪異的眼光中毫不猶豫地選了後者,挪到謝書秋的旁邊,靠在了他的肩上。
謝書秋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又把肩膀微微下沉,讓晁弈靠的更舒服點:“回酒店嗎?”
晁弈搖了搖頭:“也沒那麼難受。”
謝書秋皺著眉想了想:“吃日料可以嗎?”
日料偏冷食,不至於讓胃燒得更難受。
晁弈點了點頭。
日料店就在古街上,離他們這條街不遠,幾分鐘的車程,要不是晁弈的胃不舒服,這車屬實沒什麼打的必要。
謝書秋幫晁弈打開車門,又彎腰牽著晁弈出來:“胃好點了嗎?”
晁弈點點頭,胃裡燒過一陣就過去了,緩了這麼久,沒啥感覺了。
日料店都大同小異,沒什麼特彆的味道。晁弈大口吃著咖喱肥牛飯,還時不時喂謝書秋一口。
“很喜歡咖喱?”
“很喜歡。”晁弈又吃了口裹滿咖喱的米飯,看了看謝書秋碗裡的豚骨麵,“我還想嘗一口你的。”
謝書秋笑著把麵放勺裡喂了過去。
晁弈嚼了嚼:“沒咖喱好吃。”
謝書秋笑了笑,遞了張麵巾紙過去:“擦擦嘴角。”
晁弈沒接,把臉往前湊了湊:“你幫我擦。”
“慣的。”口嫌體正直,謝書秋嘴上這麼說,手還是伸過去替晁弈擦了擦嘴角的咖喱。
兩人走出店門的時候,剛好遇上了晚霞,黃燦燦地掛在天上,明亮鮮豔,橫鋪了半邊天幕。
兩人一齊抬頭,看了好一會,直到晚霞慢慢消退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謝書秋才看向晁弈:“怎麼不拍照?”
晁弈也收回視線:“照片拍不出這種效果,與其忙著紀念這種美景,還不如好好用肉眼欣賞。為了長久地留存這種美好,反而錯過了它,這不是本末倒置了麼?”
說完,又看了看謝書秋:“那你怎麼不拍?”
“英雄所見略同。”
晁弈笑起來,牽著謝書秋往古街走去,頭頂上的紅燈籠已經明明滅滅地亮了起來,古城牆斑駁地立在那,安靜地注視著千百年來川流不息的人潮。
古城牆不高,就兩層。兩人走上城牆,俯瞰著江上粼粼的流水,又看著音響前準備充足的廣場舞阿姨,老人小孩在金黃的晚霞下走著,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要拍照嗎謝教授?”晁弈舉起手機。
“不用。”謝書秋把晁弈的手腕輕輕搭住,“不用紀念我,我會永遠在你視線內。”
晁弈笑著放下手機:“謝教授真的很會說情話。”
謝書秋的頭發被風微微吹了起來,晁弈輕輕用手撥了下。
謝書秋看他的眼神永遠專注,而他永遠為這樣的注視羞赧心動。
謝書秋從口袋裡拿出一幅耳機,遞給晁弈一隻,兩人倚靠在城牆邊,看著漸漸消退的雲和底下熙熙攘攘的人,誰都沒說話,耳機裡是悠長的歌聲。
耳機裡的聲音慢悠悠地唱到了“永遠二十趕朝暮”,晁弈抬頭看向謝書秋,一雙眼在黑夜裡閃閃發亮,像個太陽:“謝教授,三十也可以趕朝暮。”
謝書秋笑著說:“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趕至百年朝暮。”
晁弈也笑了,捏著手心裡的手,悄悄分開謝書秋的手指,十指相扣。
他們三十歲,共趕朝暮,共傾月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