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 林仙鶴出門,在小區裡轉了轉……(1 / 2)

煤老板的閨女 傅延年 6864 字 10個月前

林仙鶴出門,在小區裡轉了轉。小區裡很安靜,據說所有的房子都賣出去了,但隻有大概不到一半的人家開著燈,小區內也少人遛彎的人,感覺保安都業主多。

林仙鶴昨天半夜坐上的火車,今天上午到的承寧,回了彆墅區這邊後,洗澡換衣服,吃飯,跟奶奶李廣妮聊了一會兒,打聽到林家富今天在縣城,就趕了過去。這麼忙活著,林仙鶴沒覺得累,就是沒練功,身體發癢。

她在小區裡找了個燈光不算明亮的小花園,打了好幾套拳,還意猶未儘,決定跑步去往承寧縣一中。

林仙鶴不知道距離是多少,但據林一鳴同學說,他每天起騎自行車上學的時間是十三四分鐘左右。林仙鶴自信自己跑步的速度能跟得上自行車,不過如果以這個速度在大街上奔跑,要麼被人認成是搶劫犯,要麼就是瘋子,還是彆出那個風頭了。

她9點鐘準時從小區門口出發,準備用半個小時的時間跑到一中門口。

夜晚的承寧縣城安靜了許多,仰望天空,看不見月亮,更看不見星星,好似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罩子中,空氣中的焦煤味愈加的濃。

林仙鶴沿著人行道跑,晚上的夜宵攤位算不上多,但隔一段距離,就有那麼一兩個,大概都是嫌外麵的煤煙氣重,都自覺集中到屋裡頭吃喝。隔著明亮的燈光,可以看到裡麵人影幢幢,歡聲笑語從裡麵傳出來,她能感受到那種放鬆、愉悅的氣氛,但裡麵人到底說的是什麼,她卻聽不懂。

外省人覺得晉省的方言都一樣,其實不然,相差很大,用十裡不同音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就拿高鳳英來說,她娘家和婆家中間隻隔了一個自然村,但她剛嫁過來的時候,因為聽不太懂家裡人說話,鬨過好幾次笑話。

林仙鶴少小離家,去了豫南省。

豫南省也是方言大省,兩邊的語言一混,搞得林仙鶴哪裡的方言都說得不倫不類,後來去了師父家,師兄弟們來自天南地北,語言體係就更雜了。

隻有燕市過來的劉燕生師兄不會方言,於是就開始推廣普通話,大家日常交流也都說普通話。不過林仙鶴的普通話說得不正宗,還會帶出晉省或者豫南省的語言習慣,讓人一聽就知道她不是燕市人。

跑到承寧縣一中,正好聽見打下課鈴。門口的兩扇鐵大門緊鎖著,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從門衛亭出來,將大門緩緩打開。

林仙鶴臉不紅、氣不喘,找了個視野較好的位置站著,覺得鼻子裡麵被糊堵住,整個呼吸道,從鼻子眼到嗓子眼,到嘴巴裡,全都是煙煤的味道,像是直接下嘴啃吃了一口似的。她掏出紙巾,用手指頭墊著,往鼻子眼裡頭捅了捅,拿到路燈下看,潔白的紙巾上麵沾了些許灰色的汙漬。

好家夥,以後在老家,絕對不能做劇烈運動了!怪不得路麵上戴口罩的人那麼多。不過,她去的少數幾座城市,不管是老家這邊還是豫南,空氣質量都算不上太好。林仙鶴跟著林家富去過一次承寧縣所屬的臨河市,在商店裡新買一雙潔白的運動鞋,她黑喜歡,立刻換上,等跟林家富買完東西,準備坐車回去的時候,白鞋已經變成了小灰鞋。

林仙鶴腦子裡頭亂想著,一邊往校園裡頭張望,已經陸續有離得近的學生從教學樓裡出來,有的步行,有的去車棚推自行車,有三三兩兩結伴一起走的,有單蹦一個的,有歡歡喜喜,如出閘猛虎的,也有手裡頭攥著書本,邊看邊默背的。

校門口聚集了十多個趕來接孩子的家長,就在半數以上的家長接到自己孩子時,林仙鶴在日漸稀少的人群中,看見了林一鳴姍姍來遲的身影。

之所以能在路燈並不算明亮的夜晚,隔著老遠就認出,一是因為林仙鶴眼神好,二是因為林一鳴個子高。

林一鳴遺傳了林家人的高個子,16歲的,身高已經超過了一米七,人就像抽條了的莊稼,又細又長。

“一鳴!”林仙鶴揚起聲音高喊,修長的手臂在頭頂上揮舞,引得同學們紛紛看過來,隻有林一鳴無動於衷。他低著頭,走得很慢,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林仙鶴又喊了兩聲,他才在旁邊同學的提醒下看過來,在看到林仙鶴的那一刻,有些黯淡的眼神立時一亮,五官立時生動起來,大喊一聲“姐姐”,就推著自行車朝著校門口奔過來。

“姐,你怎麼來了,是專門來接我的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一鳴跑到林仙鶴跟前停住,眉眼都是笑,迫不及待地問著。

林仙鶴上下打量著自家堂弟。

林一鳴長得不像高鳳英,更像林家人,雖說是堂兄弟,但長相跟林仙鶴像了四五分,兩人站在一起,更像是親姐弟。

林家上一輩三兄妹,林家富和林家貴中間還有個女娃子,而林仙鶴這一輩卻隻有他們堂姐弟倆,大姑家倒是有三個孩子。大姑十七歲就出嫁了,第二年就生了孩子,所以大姑年紀比林家富小,但孩子卻比林仙鶴大好幾歲,隻是林仙鶴跟這幾個表姐弟沒什麼感情,跟陌生人差不多。

要說林仙鶴在這個家裡跟誰感情最好,最牽掛誰,既不是爸爸林家富,也不是奶奶李廣妮,而是這個比她小了6歲的堂弟。姐弟兩個雖然年紀相差很大,又很少相聚在一起,但感情從來沒有因此而變淡。

每次放假回家時,小小的林一鳴都會攢一堆舍不得吃的好吃的,獻寶般小心翼翼地捧給她,屁顛顛地跟在她身後,像個小尾巴一樣,她去哪兒就跟到哪兒,津津有味地聽她講外麵的事兒,講那些聽來的笑話,師兄弟們的趣事,聽得津津有味,意味未儘……

每每想起這些小事兒,林仙鶴心裡頭都有一股暖流經過。

林仙鶴笑著回答完林一鳴的問題,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肩膀,說:“當然是來接你的,我從家裡頭跑過來的,吸了一鼻子煤灰!”

聽到姐姐肯定得話語,林一鳴激動得不行,拍拍自行車的車把,“姐姐,你上來,我帶你!你捂住鼻子,就吸不到了。”

“行,我可沉。”林仙鶴隻一側身就坐到自行車後座上,雙腳支著地,隨時準備幫林一鳴助力,說:“餓了吧?姐請你吃羊肉串去!”

“好嘞!”林一鳴細長的小腿使勁兒一登,自行車揚長而去,開車了摩托車般風馳電掣的速度。

身後,一個跟林一鳴年紀差不多的男同學從剛剛林仙鶴站立之處的陰影裡走出來,一直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才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許久沒見的姐弟倆歡聲笑語,說著彼此的近況,聽見的、遇見的新鮮事兒。很快,就來到了一家清真燒烤店裡。

說是林仙鶴請客,但她對承寧縣城說不上熟悉,林一鳴便自作主張地帶她來了這裡。

將自行車停好,用鏈鎖鎖在門口的電線杆子上,姐弟兩個一起進屋。

林一鳴:“姐姐,這家店,味道絕了,我每次饞了都來這裡吃,我保證他們家用的都是最新鮮的羊肉,姐,你信我,我屬狗的,鼻子最靈了!”

林一鳴是陽曆1983年年初出生,按照陰曆的日期來說,還屬於1982年,屬相確實是狗,他鼻子靈也是真的,林仙鶴很相信他的鼻子,肯定地說:“我肯定信你啊,你選的肯定沒錯。”

兩人的對話正好被走過來的店老板聽見,樂得不行,朝著林一鳴比個大拇指,說:“小夥子有眼光,我們家的羊肉是自己拉羊每天現宰的,就衝小夥子這句話,我送你們一盤涼菜!”

道了謝後,林一鳴挺著單薄的小胸脯,得意朝著林仙鶴揚揚頭,像是個逮住了飛盤的小狗。

林仙鶴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烏黑的頭發。

兩人吃了個肚兒圓,才離開小店,這回換林仙鶴載林一鳴。

林一鳴有點不好意思,說:“姐姐,我是男子漢,讓你載我,讓人看見,該笑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