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淩霄突然覺得很高興,他的情緒起伏不多,自從母親去世後,就變得更像個木頭人。
他的老師曾說,也許他更適合去做研究,而不是來醫院這種人情社會。
“你吃過早飯了嗎?”淩霄問。
“你要請我吃早飯?”宋皎月轉過身來,倒著往下走。
她的眼睛眨一眨,映出狡黠的光。
“對,為了謝謝你。”
倘若這話由沈白口中說出來,宋皎月一定會認為他陰陽怪氣。可是淩霄的神情太正直了,宋皎月沒辦法多想。
“還是我請你好了。”宋皎月大大方方地說:“彆客氣。”
反正用的是老宋的錢。
老宋就是宋皎月的親爹,麻醉科即將退休的科主任宋思禮。
但是按老宋閒不下來的性格,大概率會返聘。
……
醫院食堂。
剛才淩霄還在想,自己要怎樣不動聲色地爭取到結賬機會。
萬萬沒有想到,宋皎月帶自己來吃醫院食堂。
眼瞧宋皎月往裡走,淩霄終於忍不住提醒:“那裡是教授餐廳,我……沒有權限。”
教授餐廳隻有正高職稱的主任或者教授才可以吃飯,當然了也沒有那麼嚴格,隻要刷卡就行。
至於拿卡的人是誰,打飯的阿姨不管。
普通餐廳在地上,教授餐廳在地下一層,需要刷卡的權限。
宋皎月把母親的生日數字輸進去,電梯的光屏傳出了人工智能的聲音:“早上好,宋教授——”
“現在為您播報今日的天氣預報——祝您擁有一個愉快的周一。”
光屏亮起的瞬間,淩霄看見了屏幕上的名字和工號:宋思禮 22078
淩霄不認識這位宋主任,但是聽說過他的名字。
宋皎月拿親爹的卡刷了兩個人的飯,與此同時宋思禮也收到了消息。
宋思禮今年已經是快退休的年紀,他出現在這種場麵,主要起一個指導作用。
鐘成英也是如此。除了個彆手術,大部分手術都是她手下人在上。
她曾經帶的學生都已經成為了科室的中流砥柱。
從昨晚8點到今早8點,她做了三台手術,兩台安返ICU,還有一個人在開胸時大血管破裂不幸去世。
鐘成英現在就是做手術也隻做最核心的部分,縫合和收尾都交給學生。
雖然說是學生,但學生也已經40多歲,並非大家想象中初出茅廬的醫學生。
“鐘老師,您去休息吧。”陳望舒從研究生時就跟著鐘成英,算是她的嫡係學生,也是她的接班人。
手術即將結束,手術室裡那股凝重的氣氛也被衝淡了不少。
“我記得鐘院長的女兒是不是最近要回來了?”旁邊的高年資護士問道。
提到女兒,鐘成英的臉上終於有一絲笑意:“是,她總算舍得回來了。”
宋思禮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門外進來,站在一旁觀看手術的動態,等到鐘成英下台的時候又跟了上去。
“什麼事?”
鐘成英語氣淡淡,顯然是還在為前幾天的事情生氣。
鐘成英乾的是心胸外科,後來主要做心臟方向,年輕時就是個精力充沛的狠人。最高紀錄連乾了四台心臟夾層,連續工作50個小時。
如今年歲漸長也不過是兩鬢間多了白發,看上去依舊精神抖擻,就連皺紋也比尋常的老太太少許多,說是四十歲出頭也有人信。
她身上有一種精英女性的魅力、一種磅礴的生命力,她的一生正是如此:永遠進取,永不低頭。
她和宋思禮年輕的時候總是吵架,就是現在,也時常會存在意見不和的情況。
但是兩個人年紀都大了,也坐到了一定的位置,不會再像年輕時一樣爭個麵紅耳赤。
最多隻是冷戰。
“女兒在醫院。”
“什麼?”鐘院長皺眉:“她受傷了?”
鐘成英拿出手機,就要給女兒打電話。
“在食堂。”
鐘成英放下手機:“下次話一次性說完。”
於是宋思禮言簡意賅:“她刷了兩個人的飯,她帶了一個人進去吃飯。”
似乎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宋思禮補充道:“另一份菜不是她喜歡的口味。”
父母的直覺讓宋思禮皺緊眉頭。
鐘成英卻歎了口氣:“她又不能一輩子不談戀愛。”話雖如此,鐘成英的語氣裡同樣充滿擔憂。
鐘成英還有事要處理,於是匆匆離開。
宋思禮驅車回家,回家後發現女兒不在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思考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