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說得太認真,一時間宋皎月竟然搞不清他是不是在說笑。
綜合他的一貫表現,宋皎月回以玩笑:“我聽說你爸那幾個私生子女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主,你還是抓緊點,想想怎麼辦。隨便找人結婚,這事一聽就不靠譜……”
“哎,我還有一個疑問,你們大戶人家乾嘛要找人結婚才能繼承家產?”宋皎月真心實意地發問:“結婚代表了什麼嗎?和管理公司有什麼聯係?”
沈白也回答不上來,隻是母親總催促他,昔日溫柔平和的母親已經被這段婚姻生活折磨得麵目全非,他有時候也覺得她陌生。
沈白曾多次勸她離婚,可是每次一提到這個話題就會刺激到母親。
她日日夜夜在他耳邊嘮叨:“絕對不能便宜那些狐狸精和野種!”
這段婚姻把一個女人生吞活剝了。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宋皎月,想起那些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他時常會想,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比他有辦法的多。但是她的家庭和他也不一樣,鐘阿姨和宋叔叔十分恩愛,一個是外科主任,一個是麻醉主任,勢均力敵。
如果宋叔叔出軌的話,沈白毫不懷疑,剛烈的鐘阿姨絕對會讓丈夫淨身出戶。
宋皎月繼續說道:“我覺得,你是不是努力的方向搞錯了?能不能繼承家業應該和個人能力有關,如果誰早結婚就能管公司,也太兒戲了吧。所以,你要不還是提升一下自己的業務能力?”
“還有,多回去陪陪你媽媽吧,阿姨為了你挺不容易的。”宋皎月喃喃自語道:“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承認,父母都為我們背負了很多東西。”
“你怎麼了?”沈白迅速捕捉到她那一瞬間的情緒低落:“我還沒問題,你怎麼突然回國了?”他們都以為她不會再回來。
“想我媽了。”宋皎月仰起臉,嘻嘻哈哈地說:“而且國外的飯那麼難吃,我怎麼可能在那裡呆一輩子?”
宋皎月朝他擺擺手:“行啦,我回家了。”
沈白追上幾步:“我送你。”
就在這時,一輛普通的小汽車停在兩個人麵前,車主搖下車窗,露出一張不怒自威的臉。
“宋……宋叔叔……”沈白迎著宋思禮的死亡注視,硬著頭皮和他打招呼。
宋思禮隻是點頭嗯了一聲,又不動聲色地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
這孩子倒也算知根知底,可他有個花心濫情的爹,難免不會繼承什麼歪風邪氣。更彆提女兒昨夜和他在一起,直接把分扣光!
宋思禮的視線落到了女兒身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了一分鐘。
宋皎月趕緊蹦上車,和沈白打招呼:“我走了,拜拜。”
父母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哪怕很久不見,也不會存在任何生疏感。
宋皎月在副駕駛座上看到了熟悉的小麵包,直到這一刻,才有了回國的真實感。
她離開了很多年,國內的一切都發生了很多改變,但是好在她的父母還在,她與這片土地的連接就不會斷開。
“爸,中午吃什麼?”
“出去吃,爸爸請客。”
“你已經請過了。”宋皎月朝他眨眨眼睛。
宋思禮突然黑臉。
然而他不知道,令他血壓飆升的事情還在後頭。
宋皎月坐在汽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父親聊天:“爸,你說我找個醫生當對象怎麼樣?”
“不行。”宋思禮想也不想地否決掉:“醫生不顧家。”
正因為他身處這個行業內,所以更不希望女兒找醫生當對象。
“我希望能找一個常常陪你的人。”
“那就隻有家裡開廠,躺著收錢的富二代嘍。”宋皎月開玩笑說道。
“沈白也不行。”宋思禮誤會女兒的意思,犀利點評道:“他家的家庭關係太亂,你的脾氣受不了。”
宋思禮補充了一句:“我和你媽的脾氣也受不了。”
後半程路,宋皎月接到一個麵試電話,是她投的一家證券公司。
她在國外讀的金融與經濟專業,也有不少國外實習經曆,隻是做這一行無論在哪裡壓力都很大,曾有人開玩笑說,每個月賺的錢都有不少進了心理醫生的口袋。
掛斷電話後,宋皎月第一時間把那家公司的資料又翻出來看了一遍。
卻聽得父親說:“剛回國,就歇一會兒,不要太辛苦。我和你媽努力了大半輩子,就是希望你能輕鬆一點。”
“可是……”宋皎月低頭看著自己剛做好的美甲,視線沒有焦點,她輕輕說:“你和媽媽都那麼優秀,我也想做優秀的人。”
宋思禮歎了口氣,沒說什麼。
回到家後,宋皎月就直接上樓休息了,她昨晚一夜未睡,這一躺就躺到了傍晚。
下樓的時候,她聽見客廳裡的父親和母親在談話,於是宋皎月放慢了腳步。
“餃子人呢?”
“在樓上睡覺。”
“吃過東西了沒?”
“中飯沒吃。”
然後他們談起醫院的一些事情,她聽見父親對母親說:“你也上去睡一會兒吧,忙一夜了,身體怎麼吃得消?”
“年紀大了,睡不著。”母親突然說:“我心裡總覺得做夢一般。”
“那就上去看看她。”
“算了,還是彆吵她了。”鐘成英小聲問:“她回來的打算和你說了嗎?”
“路上聽她接了一個麵試電話。”
“哦——”鐘成英思忖片刻,“她這一行還是太累了,我想給老顧打個招呼,看看能不能……”
“爸,媽——”
宋皎月站在樓梯上,突然開口。
鐘成英還有些恍惚,女兒已經小跑到她麵前,像小時候那樣撲進她懷裡。
但是宋皎月已經不再是小孩子,站起來和母親差不多高的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