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內人來人往,不少行人步履匆匆。
兩人在最邊邊走著,還是有人往這邊擠了過來。
遊嘉遠背著雙肩包,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臂彎掛著黑色披肩和掌心握著手機,現在為了喊汀歲歡看路,還伸過去用手指頭鉤住她的手腕。
整個人呈現出的視覺效果就是:真的挺忙的。
而汀歲歡就輕鬆不少,隻用拖行李箱。
她見狀也沒有半點要幫忙的意思,還悠哉地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對著兩人拍了張半身照準備發朋友圈。
遊嘉遠看著她在那沒心沒肺地選照片編輯文字,心裡那叫一個無奈,想歎氣,想敲她腦袋,但沒有一刻想過讓她幫忙分擔點什麼。
後麵兩人叫了輛出租車一起回家。
兩人同住在一條名為亭鳶巷的巷子裡。
這條巷子蜿蜒在鬨市的最角落裡,中式年代氣息頗重,青石板路平整,雕花屋簷,到處都是鬱鬱蔥蔥、高低不一的樹木,茂盛枝葉還會纏繞著每家庭院的鋁藝大門。
他們兩家之間打橫數隔了五套房子的距離,其中遊嘉遠家離巷子口最近。
汀歲歡每次去找他,都會誇大其詞說“這段路程已經完全到了需要開輛小電驢的地步了。”
所以這次,等遊嘉遠先把自己的行李放進院子裡,準備幫她把行李提過去時,突然站在院子門口不動了。
汀歲歡回頭以為他怎麼了,一臉要死不死的樣子,“乾什麼不走了你?想躥稀了還是水土不服了?”
隻見他老人家抱臂斜斜倚著門框,模樣十分欠揍地拖著尾音調侃道:“嘖嘖嘖,這麼遠的路程也沒個小電驢給我騎騎……您說我把這趟走完的話,這小腿今晚是不是該截肢了?汀歲歡,我覺得你應該先給我買個輪椅。”
“……”汀歲歡也不知道他抽哪門子風,知道他話裡有話,走上前用兩隻手大力揉了下他的頭發,“遊嘉遠!我真是煩死你了!”
“那也沒辦法。”少年模樣看上去有些傲嬌,慢慢俯下身子,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直至與她平視,笑意直達眼底,話說得格外緩慢,“汀歲歡,你甩不掉我的,所以你再煩,也隻能忍著。”
彼時正值傍晚六點,夕陽正好,霞光萬道,光灑下的金燦落在平整的石板路上,將一切事物的影子都肆意拉長。
鬱鬱蔥蔥的樹木因微風拂過沙沙作響,孩童無憂無慮地在石板路上嬉笑打鬨,幾戶人家做飯時鍋和鏟發出清脆碰撞聲,曬在窗戶外的衣物手舞足蹈。
少年一身乾淨打扮站在女孩眼前,那股子因在外地而收斂著的,恣意又張揚的勁現在仿佛又回來了。
更具鮮活,眼尾漾著慵懶笑意,嘴角勾著弧度,儘顯陽光桀驁。
女孩娉婷婀娜,一襲白裙,烏發披肩,一雙清亮如水的眼睛在仰頭看少年間眼波流轉,溢出幾分柔和笑意,水光瀲灩。
“遊嘉遠。”汀歲歡抬手,用食指戳著他的額頭弄開他,輕聲開口。
遊嘉遠微微低頭看她,眉梢輕挑,笑意不減,“餓了?”
“哇!”汀歲歡眼睛一瞬瞪大,顯得更明亮了,“我還什麼都沒說你怎麼知道的?”
遊嘉遠歪頭抵著門框,屈指劃她的鼻子,“因為我也餓了,也不知道哪家做飯這麼香。”
“唉,首先排除我媽!”
“這話有本事你當柳姨麵說?”
“得了吧你!”汀歲歡俏皮叉腰,“如果你想我死可以直說的。”
“那沒有沒有。”遊嘉遠伸臂摟著她的脖子,拖過行李箱,“怎麼可能舍得讓你死呢,走走走,幫你弄完行李就找祝順意和喻夏吃飯去了。”
“行,決定好去哪吃了嗎?”
“你這問題問的就很不對了啊,人祝順意家就是開串串店的,你說呢?”
“哦買噶,抱歉,我決定用自殺表示歉意。”
“去吧,屍體自己處理。”
“我都死了怎麼自己處理??”
“詐屍詐起來啊!”
少年一天不犯渾就渾身不舒服。
女孩笑盈盈地往他臉上掐了一把,“遊嘉遠你神經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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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得知今天晚餐要在自家店裡解決的祝順意,狠心拋下籃球場上那堆兄弟,滑著滑板,以每五分鐘摔一次的速度趕回了店裡,一身狼狽地喊他媽往鍋裡加多點辣椒。
“加那麼多辣椒乾什麼?辣死人了拿你命抵?”
祝媽穿戴著圍裙,拿著個記賬本往祝順意腦袋一拍,瞧見他那手臂又多了塊淤青,用腳猜都猜到是玩滑板摔得,簡直無力吐槽,“你啊你,下次能不能戴個護具啊?你看看你這摔得一身青的好看嗎?”
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
讓他戴護具?純純是想拿漏勺挖湯喝,白日做夢!
祝順意拿起個小番茄就往嘴裡扔,正準備說“不可能”,瞧見他媽那個猜到他又要裝逼的眼神,立刻嬉皮笑臉地過去摟著她的肩膀說:“嗻!小的知道了!下次一定戴好護具!”
“要是不戴呢。”
“那就不戴唄嘶——”
腦子又被拍了下,祝順意鬆手抱頭,祝媽白眼翻上天懶得搭理他了,轉身就往後廚走。
喻夏從補習班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祝順意跟被警察逮捕一樣抱著頭的奇怪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