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時雲楓（一）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在做一個夢，夢到一個男人一雙癡情的眼一直追隨著一個女人。那兩個人的樣子我看不大清楚，可是女人的身影卻非常清晰的刻在我的腦海裡。

小時候不懂，問媽媽，媽媽說我電視劇看太多了。

一直到我上小學，這個夢都沒有間斷過。夢裡的女人似乎一直都沒發現有個男人追隨著她，她不管做什麼事都很隨性，也從不回頭看一眼那個男人。即使是這樣，我卻依然能清晰的感覺到男人對這個女人的喜愛，這種喜愛好像跟媽媽對我的喜愛不同，可是我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同。

我有一次問老師這個問題，我說，老師男人為什麼總要追著女人。當時的老師聽了站了好一會兒也給不出一個答案。

後來，我就轉學了。轉到了一個都是高鼻子大眼睛的外國人的地方。那個男人跟那個女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心裡開始空落落的難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難受。過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我還是很期待能看見夢裡的那個女孩。可是沒有，我再也沒做過夢。

沒了這個夢，突然覺得生活像是失去了方向，毫無目標。在國外渾渾噩噩的過來幾年，媽媽終於忍不住思念，把我接了回來。

回來的第一天晚上，那個夢又開始了。我震驚的發現，那個一直追隨著女人的男人變成了自己。而且女人的臉也比小時候清晰。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輪廓，可是還是看不到五官。我看著她被一個個男生傷透心，我想喊她，想抱她入懷，安慰她，告訴我，我會一直陪著她，可是當我越來越靠近的時候，夢醒了。

我有點失望，但是夢裡的心悸卻仿佛曆曆在目，不像是夢……

過了一個暑假，爸爸跟媽媽商量著讓我在國內上高中。我懶散慣了，初中的畢業考，也沒怎麼儘心，考的一塌糊塗。為這，老媽不知指責了老爸多少回，不該送我到國外去。勒令老爸一定要找個好高中給我。我無所謂。反正他們讓我讀什麼我就讀什麼。

暑假一直過得很有精神，因為天天夢裡能夢到一個女孩，所以我很開心。

劉小彬是舅舅的私生子，從小一起長大，我回國後就經常來陪我。無話不談。夢裡的女孩一直讓我很苦惱，也不知道出於怎樣的心理，我不敢把這件事跟家裡人說，隻跟劉小彬一個人說了，他笑笑的說了兩個字，思春。

第二天帶了幾個朋友，有男有女，說是開個派對歡迎我回國。派對開到一半，他指著一個女孩說，她叫於舒婷，怎麼樣？跟你描述的女生像嗎？

我很認真仔細的看了下那個女生，覺得確實挺像的。他哈哈大笑，“她就是小時候一直纏著要嫁給你的那個鼻涕蟲啊。看來你還沒被她纏怕啊。”

他這一說，廳了的幾個男生女生大部分都聽到了，大家都跟著哈哈大笑，於舒婷紅著臉跑出去了。

小彬跟其他人一個勁唆使我出去追，我到花園的時候，於舒婷正呆呆的看著一池荷葉。身上有股憂傷的氣息。心裡的某角突然一軟，有點邁不開步子。

她轉過頭來，溫柔的笑。我也跟著心曠神怡。

這次之後，我們倆經常被一班人有意無意的編排在一起，我也無所謂，因為我覺得於舒婷真的有可能是夢裡的那個女孩。對於舒婷也特彆的獻了幾分殷勤。有的時候看到她笑，我也會不自覺的跟著她笑，仿佛在夢裡一般。

這種感覺一直到軍訓報到那天，看到了那個人，我才猛然清醒，於舒婷不是那個夢裡的女孩。那個人，遠遠的走過去，我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牽住了一樣，再也放不下來。那個背影，我再熟悉不過。

我衝動的喊住她：“喂！前麵那個，站住，長頭發的，穿白色T恤的。”

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她好像有點很不樂意，說叫什麼……無可奉告。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無可”這個姓，但是還是要確定下這個名字的真實性。我問管家，管家說，她不想告訴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失望，我心裡似乎非常清楚，她會給這樣的答複。隱隱的還很期待。

晚上做夢，那個女孩笑的很開心，她跟我說，她是個不學無術的人，今天又學會了一樣玩的。我也跟著開心，我想跟她說，我白天碰到她了，可是開不了口，我隻能靜靜的呆在一邊，聽她說她生活裡的點點滴滴。我在一邊看得很安寧。

隔天上學，劉小彬一定讓我送於舒婷上課，我沒辦法，隻能去接於舒婷一起上課。剛到班級，班裡一陣騷動，每個人臉上都有了然的笑容。我知道，他們誤會了。可是我要怎麼說清楚呢？彆人看來，我們倆確實是一對。算了，這種事，說也說不清楚，不如不說吧。

軍訓沒幾天，學校籃球隊找上來，說找我單挑。我樂了——正閒得發慌呢。籃球隊的人挑戰的很有水準，我越打越開心。順理成章加入籃球隊。跟幾個隊友也不打不相識。已經過了飯點，幾個人說是要出去吃飯，學校門衛見我是新生，死活不肯讓我出門，我懶得再動彈，一個人往小賣部走。

走到小賣部，也不知道要吃什麼，正在發愁，一個悅耳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老板，給我碗麵。”我就這麼愣愣的被這個聲音吸引過去。是她！看清楚眼前的女生，我有點小激動。

我死抓著雞毛蒜皮的事賴著她，她帶著我泡泡麵，這是我第一次吃泡麵。她多半的時候顯得很不耐煩，但是……卻奇跡般的讓我很開心。哪怕是她一個小小的倒開水的動作，我都覺得那一分一秒，過得特彆充實。被我叫“垃圾”的泡麵，似乎也很好吃。

一直送她回寢室，我都沒有問出她叫什麼名字，我笑笑，來日方長，總會碰到的。嗬嗬……發現回國後，成語進步了不少。

沒想到，沒過多久，我就知道她的名字了。

受不了我們班教官總是一副軟綿綿的樣子，我找了個借口，想去醫務室乘涼。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麵有聲音，我聽到那個男的喊她“小飛”。他們似乎相處得很好的樣子，我心裡一陣煩躁，出聲打斷。當我拉起她的手的時候才發現，我乾了件多蠢的事情，她手上掛著點滴，臉色明顯也不好。

跟著那個學長走出醫務室，他站在那看了我很長一段時間，我也不甘示弱，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把他打量了一次。最終得出結果，他沒什麼地方比得過我。他從口袋掏出100元錢，說是替小飛還給我的，我理都沒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