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陸柏均去查房。
老煙頭那邊仍舊隻有林遠守著,他打了個哈欠,跟陸醫生打招呼說:“早呀,陸醫生。”
陸柏均眼睛掃一圈,沒看見想看的人,故意說道:“封老板又壓榨你啊。”
“沒有,他剛走,昨晚是他陪床。”
“嗯?”陸柏均挑眉,那他這是故意避開自己?
一連幾天,陸柏均都沒有跟封川碰上麵,這也讓他更加確定,這人確實是在躲著自己。
這天早上,他照例摸去竹碧巷吃早飯,這裡的小老板們都認識他,加上之前他在這裡救過人,所以人氣很高,走到哪裡都有人打招呼。
涼粉攤子的老板瞧見他來,早早就打好一碗遞給他,跟他打聽老煙頭的情況。
“再過一星期就能出院了,恢複得不錯。”陸柏均回他。
“我就說他出不了院吧,前幾天我去看他,還非說這兩天就能出。”老板說。
“他那可不是小毛病,還得再觀察一陣才行。”
“可不是麼,那天多嚇人呐。”老板說,說完老板朝斜對過的茶館吆喝一聲,“玲子,熱水開了。”
他這邊有個爐子閒著,不忙的時候也會幫對麵茶館燒點熱水。
二樓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回他一聲,接著噠噠跑下樓來。
陸柏均忙著吃早飯,他待會還得去上班。
小姑娘跑到攤子前,沒著急拎壺,倒是歪著腦袋打量陸柏均半天。
“喲,玲子這是看見帥哥了。”老板笑嗬嗬地打趣。
陸柏均抬起頭來,轉頭看過去,笑了:“你怎麼在這裡呀?”是那天晚上在燒烤攤遇見的那個小姑娘。
玲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說:“我在這裡上班,”她指指斜對過的茶館,“是封爺介紹我來的,以後我跟阿婆兩個人就不用餓肚子啦。”
陸柏均從她的話裡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有些意外,“是封川嗎?”
“對,封老板安排的,那邊那個茶館他有出錢。”涼粉攤的老板插嘴道,“沒想到他這人心地倒是不錯。”
玲子附和著連連點頭。
陸柏均還想說什麼,突然被手機打斷了,白甜甜打來電話說讓他趕緊去醫院,有個頸動脈割傷的小孩情況不太對。
他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完,結了賬就趕緊走了。
消完毒進到手術室,寧醫生正舉著雙手滿臉冷汗地盯著檢測儀,見他進來連忙把位置讓給他說:“起初心率還穩定在84,各項指標也都在正常範圍內,靜脈出血也止住了。都快縫合傷口了,血壓卻突然往下掉,怎麼找也找不著原因。”
陸柏均點點頭,“把超聲心電圖再調出來給我看看。”
助手依言打開。
這心電圖乍一看是沒什麼問題,但陸柏均總覺得哪裡不對。
眼看著血壓值已經掉到正常值之下,寧醫生有些慌了,提醒陸柏均道:“我看過,心電圖沒什麼問題,咱們得趕緊想其它的辦法。”
陸柏均搖頭,“心電圖不對,至少跟正常的有差彆,我隻是還沒找到問題出在哪?”
“可是血壓一直在掉,咱得想想辦法先穩住血壓,要不要先打針強心劑?”
“不。”陸柏均說,“應該是有出血點,強心針會加速出血。心電圖,再放一遍。”
“再放一遍。”
……
病床上病人情況危急,手術室裡的眾多醫生護士就這麼看著他一遍一遍放心電圖,關鍵是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隻是徒勞。
“血壓又掉了。”
寧春省深吸一口氣,“陸醫生,彆看了,快想想其它辦法。”
陸柏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心電圖,必須找到根源,否則盲目施救就是在害人。
在寧春省他們眼裡,陸柏均此時冷血得有些嚇人。
“不靠他了,”寧春省把人推開,“我們自己救,上起搏器。”
陸柏均上前一步攔人,“起搏器不能上。”
寧春省暴躁出聲:“血壓快到臨界值了,你瞎嗎!幫不上忙也彆攔著我們救人呐,難道你們首都醫院的人就這麼冷血?”
“冷靜下來,”陸柏均聲音清冷平緩,將眾人緊張的情緒一點點撫平,“心電圖再放,快了,就快找到問題了。”
“再放一遍。”
……
“停!”陸柏均眯著眼,湊近心電圖,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右心房的位置,說:“患者右心房有輕微凹陷變形,準備開胸手術。”
“頸動脈割傷,你開胸做什麼?”寧春省咬著牙問。
“托拉塞米10毫克靜脈推注,”陸柏均對護士說,說完又轉向寧春省,“寧醫生,我懷疑病人心臟後方有出血點,請求主刀。”
這場手術,寧春省才是主刀。陸柏均這麼做,跟打他臉差不多。
但是寧春省居然想也不想就把主刀位置讓了出來,說:“你來,我輔助。”
陸柏均點頭,接過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