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薑沅坐在後座,默默地看著車窗外飛馳而去的街景,安靜又乖巧。
坐在旁邊的吉爾伽美什也一直在默默的觀察他。
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蘭度夫人的電話打來,才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平靜。
和蘭度夫人報過平安後,吉爾伽美什放下手機。
沒有幾分鐘,車子拐進了聖中心城的彆墅區。
吉爾伽美什叫司機先生將車子停到了彆墅外圍,他則是帶著薑沅下了車。
司機先生很納悶兒,少爺今天怎麼換了下車的地點,不過,少爺的決定也不是他一個司機能置喙的。
薑沅被吉爾伽美什帶著下了車,從外圍進入彆墅區,拐進了一條曲徑,小路兩旁全是夏日盛開的薔薇,開得熱鬨,爬了一麵一麵的牆。從小路的邊緣有些昏昏暗暗的燈,暖暖的微光點亮了小路,卻又恰到好處。
薑沅的眼睛本身就不好,再加上原身的眼睛好像也有點夜盲,乍然進入小路,他眨了眨眼睛,腳下沒看清楚,被絆了一下。
旁邊伸出一隻有力的手,像是一直在伺機而動,穩穩的接住了他。
“小心點。”吉爾伽美什說道。
昏暗的夜燈之下,盛夏蟬鳴的薔薇園中,嬌小少年被高大的戰天使抱在懷中,兩廂瑩白的膚色交織,是連晚風都害羞的撞色。
吉爾伽美什的眼中恍惚了一瞬,夜色、薔薇和晚風都在那一刻潮湧般褪去。
海藍色染上金光——
那麼嬌小的白軟少年,本應該是一個完美的供給者,可是卻被他身上那三道混血血族的氣味所破壞。
戰天使天性中相較於其他種類的天使更為暴/虐的因子被激活。
薑沅剛想要道謝,卻感覺到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眼前的男人垂下金色的目光,突然靠近——
薑沅聽到他低聲問:“滿身都是彆的男人的味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清洗那些氣味。”
麵對吉爾伽美什提出的‘清洗’,薑沅的反應是:“?”
怎麼清洗?他眨眨眼,疑惑。
吉爾伽美什看著小供給者疑惑的表情,難得起了逗弄的心思,他說:“讓我吸一口你的血。”
薑沅:“???”
“吸一口血,我的氣息就會覆蓋他們的氣息。”吉爾伽美什解釋。
薑沅被無語到了。
還說‘彆的男人’呢,你吸了我的血,你是什麼?不是彆的男人?
瘋狗果然都不是什麼正常人,真好笑。
薑沅抖了一下,大眼睛中滿是抗拒,本來乖乖的被吉爾伽美什抱著,此時也開始掙紮起來,似乎很害怕他。
吉爾伽美什看著懷中掙紮的少年,一時間,心中陡升的暴虐散去,真正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混賬話後,懊惱不已。
小供給者剛剛被三個混血血族欺負了,本就在害怕中,自己還這麼嚇唬他。
我真該死啊,吉爾伽美什想,是午夜夢回都會彈坐起來給自己兩巴掌的那種。
這麼想著,吉爾伽美什單臂用力,將軟軟的小供給者抱在懷裡,一下下的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道:“不怕不怕,剛剛是哥哥在和你開玩笑,是哥哥不好。”
薑沅將男人溫柔體貼的道歉聲聽入耳中,被迫埋在男人懷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神經病,不愧是女主的四大瘋狗之一,哪怕是外表再溫柔俊美,骨子裡都是瘋子罷了。
他不說話,道完歉的吉爾伽美什也有些尷尬。
這事是他的錯,吉爾伽美什突然將人打橫抱起,邁著長腿大步朝著小路儘頭走去。
薑沅被男人抱著,也沒再掙紮,隻是一張小臉埋著,下巴尖都要戳進自己的衣領裡了。
這條小路的儘頭是一棟很彆致的小房子,分為上下兩層樓,不是主棟彆墅,但它坐落在薔薇園中,就連小房子的磚瓦壁台上,都爬滿了五顏六色的薔薇花團,還有些藤蔓植物,活生生將它纏成了林中小屋的寧靜感。
吉爾伽美什抱著薑沅進了小房子,上樓。
二層是一個麵積很大的閣樓,空間被截斷成三個,有一間臥室和兩個上了門鎖的房間。
吉爾伽美什抱著薑沅進入了其中一間房間。
那是一個很大的房間,裡麵陳列著幾排架子,上麵擺放著各種奇怪生物標本和不知名的藥劑,旁邊有一排還有數不清的實驗桌和器具。角落中有一小片區域應該是休息區,有一張單人床和小沙發茶幾,上麵還有半杯水和食物,像是主人離去還沒來得及收拾。房間的窗戶是半封閉式的,很大的一麵,從這裡看出去,能看到大片的薔薇花。
薑沅被放在了那張小沙發上。
他看著吉爾伽美什快速的將茶幾上的垃圾收拾了,然後在那幾大排架子上翻找,找到了一管紅色的藥水,朝著自己走來。
薑沅想沙發裡麵縮了縮,拿不準他要做什麼。
吉爾伽美什找到了恢複藥劑,正要哄著少年喝下去,卻隻見著他一副害怕的樣子,整個人都在抖。
他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薑沅身上濕衣服的事情。
“你的衣服……”吉爾伽美什指了指,“我這裡沒有換洗的衣服,你隻能回家再換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紅色藥水:“這是恢複藥劑,喝下它,你身上牙印和氣息就會消失。如果你這個樣子回家的話,我想薑叔叔一定會著急的。”
薑沅抿了抿嘴,半晌,才慢吞吞的用小手比劃,做出五指捂住嘴部的動作:要對爸爸隱瞞?
薑沅的疑問令吉爾伽美什愣住了,少年這是什麼意思?不想隱瞞?
“可是,如果這件事情被彆人知道的話,你就必須……”
身為一個供給者,如果薑沅在初次就被多人吸了血的事情暴露,那麼他就會被迫默認成了公用共享狀態的成熟供給者,以後,隻要他無法防抗,是個人就能吸他的血。
“我知道薑叔叔想要你找一個靠得住的人在一起,而不是默認成為眾多生物的共享供給者。”吉爾伽美什說道。
薑沅聽了,在原主的記憶裡轉了一圈才明白‘共享供給者’的含義。
而原主的父親薑洄也一直希望,兒子能夠找到一個心愛的人,成為那個人的專屬供給者,幸福無憂的過一輩子。
原主已經十八歲了,血液開始成熟,薑洄早在前幾個月就開始在物色了,鄰居家的吉爾伽美什就是薑爸爸最滿意的那一位。
前幾天,薑洄還和原主提過一次,被害羞的原主糊弄過去了。
薑沅:………………
所以薑洄想要撮合兒子和吉爾伽美什?
想到原主未來被四位瘋狗碎屍萬段的下場,薑沅深吸一口氣。
操碎了一顆老父親的心,實打實的要把兒子往火坑裡推。
想到這裡,薑沅搖了搖頭。
吉爾伽美什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薑沅伸出手,指指自己,接著拇指和食指彎曲,輕輕的扣在自己的下巴上。
‘我願意。’
吉爾伽美什在分辨出薑沅的手語意思後,愣住了。
半晌,他才有些不確定的問:“我願意?你是說……你願意做共享供給者?”
薑沅垂下眼睛。
以薑洄對原主的寵愛,他一定會通過各種手段來撮合他和吉爾伽美什。
薑沅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事實上,他巴不得離這四位有多遠跑多遠。
薑沅垂下的眼睛中靜默著,他想到了一個辦法,腦海中閃過那個紅發少年。
在之前的那場吸血中,薑沅能感覺到,那個紅發的血族對他,比較其他兩位血族,要對他更……上心些。
而薑沅則是可以利用這點,擺脫可能會與吉爾伽美什沾邊兒的可能性。
‘我不是願意做共享供給者,我也想和一個人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