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各懷心事。

蕭紀央安靜地跟在堇嬛和堇嬈身後，在夜晚燈光的照耀下，顯得臉部輪廓流暢柔和，少了平日裡的冷漠感覺。他今日穿得是一身銀色長衫，簡潔的樣式，卻裁剪極為細致合體，襯得他本就高挑的身形更加修長，氣質高貴容顏冷峻，大概是所有少女心目中理想的良人。

堇嬛和堇嬈也是一身男裝，雖然不如蕭紀央那般偉岸，在彆人看來也算是少有的美男子，因此這三人走在一起格外的顯眼。

堇嬛指著不遠處的糖葫蘆朝堇嬈道：“我們去吃那個吧？”

堇嬈很快高興地點頭，抓起堇嬛就往那邊跑。

堇嬛卻頓了頓，轉過身看著蕭紀央像是在等他同意。蕭紀央看了眼那邊生意很好的糖葫蘆攤子，朝堇嬛點了點頭，眼眸裡映出街道兩邊燈籠裡散發出的微光，晶亮晶亮的。

“你要麼？”堇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問他。

“不用。”

然而堇嬛回來時，卻還是多買了一串遞給蕭紀央：“拿著吧，沒人認識你，沒關係的。”

蕭紀央看著堇嬛遞過來的糖葫蘆，臉抽了抽，眉頭微蹙：“我不要，你們吃吧。”

“呃，你肯定沒吃過，很好吃呢。我也是第一次吃，江南沒有糖葫蘆。”堇嬛走到蕭紀央身側，也不強迫他，隻一麵沉浸在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口感裡，一麵含糊不清地說話。

“小時候也沒吃過什麼點心零嘴，吃得最多的是我娘做的桂花糕，涼涼的，很好吃……”

提到鳳嬪之，堇嬛突然有些哽咽，手中的糖葫蘆像是再也沒有什麼吸引力。

蕭紀央察覺到堇嬛的異樣，側過頭臉上淺淺的笑意還未散去，輕聲問到：“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想起我娘的病了……”堇嬛抬起頭朝他笑笑，卻突然撞上他有些擔憂的目光和透著些暖意的麵容，心跳微亂。

有些匆忙有些慌亂地彆過臉，不知道什麼時候驚覺臉上已經像是燒起來一般。

“堇嬛，你看。”堇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手中拿著一隻白玉的鐲子湊到堇嬛麵前。

“這是？”堇嬛接過鐲子，細細看了看了。

上好的羊脂玉雕成，上麵淡淡的芷蘭花紋，簡單又漂亮，是堇嬛很喜歡的樣式。

“生日禮物。怎麼樣，滿意不滿意？”堇嬈見堇嬛很喜歡的樣子，心裡很高興。

“嗯。”堇嬛朝堇嬈笑著點頭，將鐲子套進纖細的手腕：“謝謝你，三姐。”

堇嬈點點頭，又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街邊的各種新奇玩意上麵，這邊瞧瞧那邊看看。

“今天你生日？”蕭紀央問。

堇嬛搖搖頭：“不是，是明天。”

蕭紀央點點頭，想了一會兒朝堇嬛道：“有什麼想要的？”

“好像沒有。”堇嬛低下頭想了很久才抬頭笑著看向蕭紀央，大眼睛很透亮很澄澈，月光下看起來像是無暇的寶石。

“不如，你許我三件事怎麼樣？”堇嬛走了一頓路，突然又停下來，朝蕭紀央笑。

蕭紀央看著堇嬛此刻的模樣，心裡漸漸柔軟，頷首道：“好。”

“不能反悔。”

“我不會反悔。”

“那不能找借口不做我要求的事。”

“除了違背良心和原則的事。”

“好吧。”堇嬛滿意地笑了笑，將手中最後一串糖葫蘆遞到蕭紀央麵前。

蕭紀央皺著眉頭：“乾什麼？”

堇嬛笑起來，眼睛完成個月牙的形狀：“第一件事，幫我把這串糖葫蘆吃了吧。我飽了，丟掉又太可惜。”

蕭紀央皺著眉看著眼前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的紅糖的糖葫蘆，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堇嬛低著頭使勁憋著笑：“不能反悔。我不會和彆人說的，吃吧。”

蕭紀央歎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接過糖葫蘆，動作優雅地咬下一個，嚼了嚼。

“怎麼樣？好吃吧。”堇嬛滿臉期待，仰著頭看蕭紀央將最後一個糖葫蘆吃下去。

“嗯。”蕭紀央點頭。

堇嬛聽了很高興地笑起來：“吃的時候什麼感覺？”

蕭紀央頓了頓，突然也笑起來，整張臉都浸透了愉悅的笑意，就像春天裡發酵的佳釀，讓人陶醉微醺。

“很難忘。”他說。

“嗯？”

“第一次在大街上吃東西，還是吃糖葫蘆。”輕幽卻很有磁性的嗓音，夾雜著難得的高興語氣，飄進堇嬛的耳朵裡。

堇嬛也笑，仔細想想的確很難忘呢。

很久很久以後，我們忘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唯獨這個夜晚，私語時還是會欣然提及，並且記憶猶新。

因為，那似乎是我們第一次有些確定了對方的心意。